这些贼娃子,可能开始是良善人,迫不得已走上这一条道,但在黑道上“趟”的久了,人性也就渐渐趟没有了,杀人放火,奸杀妇女的事做的多了,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人性在?被他们这样打过来,家大小能幸免于难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整个东昌府一带,怕是要十室九空了。

    “上引药,上药啊!”

    “拿弓箭射,他们要过来就拿箭射!”

    夜空之下,不知道多少大户人家躲在院墙里头,吆喝着家下人准备抵抗,但这些佃客平时只管务弄庄稼,谁干过这等事?刀也拿不稳,一刻功夫过去了,那火铳的引药还是没有上好,更谈不上打响了,眼见过境的响马越来越多,所有人心里都是绝望了。

    “过境,他们是过境啊!”

    到天蒙蒙亮时,也不知道过去多少人马,大约总得有万把以上,还有残余的游骑时不时的通过,吓的士绅人家和庄户百姓都躲在屋里,往常这会子有走亲访友的人早早上道了,往府城的人们也走在路上了,或是下田做活了,但现在这个进候旷野和道路上都是空空如也,只有在那些连成一片的村落中,偶然可以看到胆大的百姓跑过……这是趁着白天想躲到野地里的人们,大乱避乡,小乱避城,几万人规模的乱事,城池也不一定守的住,一旦陷落,可能跑都没地方跑,乡下人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在地里挖个地窖,平时能储藏收获,遇到乱子,就是躲藏的最佳地点了。[

    大户人家都是住在象样的宅子里头,人口多,跑都没办法跑,不过在天亮之后,听到零星过路响马的议论,再想想昨天晚上的情形,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贼娃子是过境路过!

    “一定是往东昌府城和临清去了!”

    “听说李青山起了东平州,粮几万石,银子好几万,州城里还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他一下子吃肥了。”

    “原本他就几千人,只是有马,凭着梁山不好攻打,咱山东也没有象样的兵马才踢腾到而今,现在一下子吃肥了,人马变成两万多,这野心也就大起来了。”

    “一准是打临清的主意,那边几十万石粮都有,够他养多少兵的?弄起十万八万兵,声势起来,弄不好山东都是他的。”

    “登州有荣成伯咧,我看他是想奔河南去,要不就往凤阳,湖广,那里有十来万的流贼,汇到一起,天下随他去。”

    大户人家中不乏有智识的缙绅,每常会看邸抄和各镇的塘报,对天下大事好歹知道个七七八八,议论之下,还真有模有样。

    “唉,天下大乱啊,连响马也跑出来了。”

    “赶紧向府城告变吧,说起来前几天看邸报,朝廷不是派了刘泽清来剿贼,怎么把贼剿咱们东昌来了?”

    “这不简单?刘总爷惦记济南城那个位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人家是赶紧往济南府奔,先把省城抓在手里,然后总兵官大印到手,那时候才谈的上剿贼!”

    “我看天下事就败在这些武夫手中,老夫好歹曾经为翰林,现在就上书,上奏朝廷,弹劾这刘某人!”

    要说缙绅之中肯定是有不少曾经在朝为官的,一府之地找不出几百当过官的除非是云贵那样的烟瘴地面了,这会子眼看威胁不大,但底下的事情谁知道?若是不给朝廷上书给刘泽清施加压力,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