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江自知这句话听在叶云舟耳中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了,语气不快道:“你胆子不小,敢唆使殷思不经汇报就调动夙宵卫,派夙宵卫潜入煌都,你可知稍有差池,就是两都开战的信号,你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说句实话,三都未来如何我不关心,但我现在要救你的命,就不会计较手段。”叶云舟一点点收敛笑容,眼底漫上莫测的暗影,“你最好没有意见,我很少有想救人的时候,别浪费我的心意。”

    慕临江停下脚步,抬起一点伞面,月光穿透小巷围墙里的柳枝,游荡的清冷光点落在他脸上,叶云舟发现他微微皱眉,带着探究。

    “那你为何想救我?”慕临江切中要害,双眸比天上明月还亮,“我有这么特殊吗?”

    叶云舟不免想起慕临江从空中跌落的时候,像把昏暗的天地切开一道裂痕,他的心跟着揪起来,面上越平静,心里越焦躁。

    “大概是舍不得你的眼睛。”叶云舟扬了下眉,略显轻佻地说,“世间罕有的珍宝总是让人疼惜。”

    慕临江怔了怔,哑然失笑,伸手抚上叶云舟的侧脸把他转向自己:“那你怎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别乱动手。”叶云舟严肃地板起脸,把他的胳膊拍下去,率先抬步回汇贤楼,“伤怎么压下去的?”

    “为了追你,不得不用了最后一张底牌。”慕临江凉飕飕地说,“将火毒聚在一处,封入灵脉,后果就是我现在与凡人无异,不能动用一分灵力,否则伤势爆发卷土重来,你就安心做宫主去吧。”

    叶云舟听见方法,倒不意外,怪不得原著里要殷思陪同,看来当时慕临江就是用了此法,导致根本不敢一个人出门浪。

    “就你那点拳脚功夫,恐怕连凡人都比不过。”叶云舟挖苦他,“老太爷可赶紧回家吧。”

    慕临江怒不敢言,笑得无奈,两人在离开小巷,柳暗花明,眼前灯火霎时连成一片,叶云舟分出一丝灵识查看指环的讯息,程玖傍晚的时候给他传音说拦不住宫主了,宫主直接调的悬舟往风檐城去。

    他们站的很近,衣料摩擦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之中,叶云舟让程玖和施小梅也前来汇贤楼,又翻了翻夙宵卫转过来的消息,这才收回灵识重新看向周围。

    “我的伤,是受擎雷山之战时封山大阵反噬所留。”慕临江放轻了声音,没头没尾的突然开口,“应轩阳提出设想,我负责布下主阵,他和数位道友共同铺设辅阵,威力足可颠覆山海,因为时间紧迫,我们甚至没有开个会,为这道三都史无前例的合作之阵取一个名字。”

    叶云舟静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后来,魇魔主被封时想与众人同归于尽,将自身灵力压缩引爆,常羲剑主布下结界断后,首当其冲,几位负责辅阵的道友伤亡大半,我为及时止损,强行控制收回封山大阵,险些命丧当场。”慕临江缓缓抬掌在胸前按了一下,“此战之前,我们曾约定三都世代交好,永不兴刀兵之祸,只是到了如今,沧海桑田,故旧凋零,寂宵宫已经不需要我,慕临江亦是三百年前的名字,我一直以为我能坦然走到最后,甚至我没死在擎雷山已属侥幸,何必再多求其他。”

    叶云舟有点如鲠在喉,不知道该不该礼貌性安慰,他不太适应慕临江用和缓又平淡的语气讲述一段悲剧过往,总让他觉得自己和慕临江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岁月鸿沟。

    他们经过一家干果炒货店,叶云舟干脆进去买了两包干果,递给慕临江一袋道:“你话里有什么但书,我嗑个瓜子慢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