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黄的路灯在颤,他肩上落了很薄的一层雪。我朝手里呵着气慢慢走过去,整个过程里赵知砚始终在打量我。

    “你怎么来了?”我问。

    他说,“顺路。”

    “那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走近了,我扬起脸看他。他垂眸,那瞬间好像有雪落进我眼睛里:“闵雪发朋友圈了。”

    我点了点头,没别的话可以再讲。接下来我们便顺理成章地并肩回家,清冷的夜里行人很少,我冷得边走边抽鼻子,那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偶尔几次我余光瞥见赵知砚侧过眼看我,他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后来我们到了家,他开门,习惯性地先进卫生间脱衣洗漱,我则把门带上,越过亮灯的浴室,走去把客厅和卧室的顶灯一盏盏打开。

    在我等待空调制热启动的时间,他洗完了澡,擦着头发出来。水珠顺着他发梢往下掉,浸透他白色的短袖,而我正穿着厚毛衣窝在沙发上对着空调出风口取暖,我们就像生活在两个季节的人。

    头发擦个差不多,他戴上眼镜,把湿毛巾丢在沙发扶手上。从柜子拿两只玻璃杯出来,倒满水,其中一只递给我:“你很冷?”

    我把它捧在手心里,是热的。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还没做声,又听见他问:“你外套呢?”

    我的声音闷在那袅袅的雾气里:“给闵雪了。”

    他默了几秒,仰起脖子把自己那杯水喝完。杯底放回桌面时磕了一下,声音很脆:“吃点药吧,药箱里有。”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说完他转头就要进屋,我见状,连忙把他叫住:“哎——”

    于是他又站定,回身。

    我提醒他说:“明天10号,该去碧秀园了。”

    碧秀园是赵知砚母亲所住的小区名字,小区西南角的一座老式独栋公寓,是他父亲赵东平留下的遗产。

    从跟赵知砚结婚那年起,那座公寓就成了我的任务打卡地。每月10号我需要陪他回去看望贺秋兰女士,演上一天温柔贤惠的戏,相当于给我自己续了一个月的房租。

    一年有12个月,也就是有12个1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