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上传来一抹温暖,虞昭昭才回过神抬头看去,对上紫苏关切的眼神,忙紧了紧身上的缎妆狐肷大氅,又看了眼窗外漫天的雪,不疾不徐起身,低声说:“去把人叫进来吧。”

    紫苏默了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娘娘做事一贯有她的理由,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不妥当。

    不过转身的那一刻,还是把明德侯府一众不要脸的人里里外外骂了个遍,当年那么过分,如今怎么有脸求到娘娘跟前来?还一副不见就不罢休的架势。

    冷风扑面而来,紫苏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抬头挺胸,一步一步下台阶,走到跪着的明德侯府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跟前,居高临下看着。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当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求饶的是她和娘娘。

    虞娇娇听到脚步声忙抬头,打了个冷颤,压抑着兴奋问:“紫苏姑姑,贵妃娘娘愿意见臣妇了吗?”

    而边上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夫人沈珍珠早已没了精气神,毕竟马上就是花甲之年的人了,这天天寒地冻的,一连跪了几天都见不到人,身子早就受不住了,到了这把年纪,本该享天伦之乐,含饴弄孙,如今却为了女儿不被镇国公府扫地出门,为了儿子不被流放荒蛮之地,为了几个孙子孙女能平安长大……别说跪,就是让她死在这昭阳宫门口,她也愿意。

    若早知虞昭昭有今日这个能耐和泼天富贵,她沈珍珠一定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造孽啊。

    “嗯。”对峙了会儿,紫苏不善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不想再多说一个字,直接转身上台阶。

    见紫苏往前走了,虞娇娇迅速剜了她一眼收回,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狗眼看人低!紧接着发僵发紫的手用力握成拳头,如今她也养了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儿,造化定不比虞昭昭差,等着瞧吧。

    而后用了吃奶的力气才从雪地里站起来,再去扶站起来都困难的沈珍珠,两人互相搀扶着忙跟上紫苏的步伐。

    迈过门槛,只见寝宫内檀木为梁,且镶着金丝,宝顶上更是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辉,水晶珠为帘幕,地铺白玉,凿地为莲,步步生花……一点一滴都彰显着虞贵妃如何的得圣心。虞娇娇眼睛都看直了。

    没了雪风的摧残,沈珍珠像是活过来了般,忙掐了把女儿,一同跪下,“老身/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久久没听到“起”字,沈珍珠才明了今儿个这事不简单。接着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说:“贵妃娘娘,求求你帮帮桐哥儿和娇娇,求求你了,他们总归是你姐姐和弟弟,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啊。”

    “都是虞家人,你在宫里,他们在宫外,总有互帮互助的时候。只要你拉他们一把,要我老婆子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去死吧。”虞昭昭玩弄着蔻丹,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曾经有多高贵如今就有多狼狈的沈珍珠,轻描淡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