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过后,京城就越发热闹了起来,各地举子纷纷进京赶考,有上几届的,也有新一届举人,酒楼、茶馆、客栈里聚集了大批书生文士,每天吟诗作对,谈古论今,还要把最好的文章投到各府,求一个扬名。

    十月中旬,正是初冬时节,风刮在脸上、钻进领子里,冻得人不禁缩起了脖子,并且咧嘴“嘶”一声。临河的码头上更是寒风凛冽,把云萝用来挡风的帷帽都吹走了。

    她和兄长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今天终于在远处的河面上看到了卫家的船队,船头迎风招展的旌旗上,一个大大的“卫”字,足以让沿途的水匪望而却步,不敢惊扰。

    巨大的楼船逐渐靠岸,在码头上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云萝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身为卫家大小姐,她还没坐过卫家的船呢。

    楼船有三层,不起眼的暗色外表并不能掩盖它本身的巍峨峥嵘,看似慢悠悠的,但它实际行进的速度却很快,当它们终于停靠在岸边,一下子就把码头上的其他船只比成了玩具小舟。

    人群涌动,还有人在惦着脚尖往那边看,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冲撞了贵人。

    “这是专门给安宁郡主送嫁妆的船队,来来回回的已经运了好几趟,跟卫家的其他船队不大一样。”

    “今儿多了一艘楼船,应该是卫老夫人从江南进京,来给安宁郡主送嫁,我从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大船!”

    “这算什么?禺州那边出海远航的海船才叫真气派呢,寻常的河道甚至都装不下它们。”

    在“嗡嗡”的议论声中,楼船靠着码头彻底停稳了,卫家管事迅速的带人上前,清理出了一块地方,迎接老夫人和贵客下船。

    艞板落到了地上,当先一个管事领着几个小厮过艞板下船,与船下迎接的管事打个招呼,然后分列左右护在艞板两侧。

    后面的人还没有往下走,两颗脑袋就先从甲板上的护栏后探了出来,一人挥着手朝云萝喊:“三姐!”

    背着光,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云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郑嘟嘟。

    她和兄长一起登船,刚踏上艞板,就微不可察的顿了下,然后面不改色的继续往上走。

    兄妹俩踏上甲板的时候,老夫人才刚刚从舱房里走出来,原本趴在船沿的一个小胖子忽然转身就先一步朝她飞奔过来,脚踩在甲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响,脚下的船都跟着微微震动了起来。

    云萝眉心一抽,垂首冷眼相看,那目光特别的冷酷无情。

    郑嘟嘟眨了下眼,不知想到什么,慢慢的放轻了脚步,然后冲她咧嘴傻乐,“三姐,娘跟一样,刚登船就晕了!”

    云萝……谁晕船了?看我这样像是晕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