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炭笔和一大叠宣纸,还有许多他甚至分辨不出用途的测量工具,策马出营,直往她之前尚未到达的远处奔跑,然后站在高耸的山坡上,一点一点的往纸上勾画线条。

    景玥……景玥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她忙碌,偶尔还要给她递个尺子、换张纸,或者拿出小刀削一削被磨圆了的炭笔。

    似乎,也别有一番趣味。

    虽然有些工具他不知到底作何用途,但云萝在做什么事,他还是一眼就分辨了出来。

    这是把之前尚不清晰的边境舆图愈发详细了啊,把那边此时还属于西夷的地盘也尽归舆图之上,一看就是要干大事的。

    “皇上看到这份舆图,怕是要越发的坐卧不宁了。”

    因为照她这么画下去,国土辽阔的大彧恐怕只能占据天下的一角,这让从骨子里就认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天下中心的君主如何平静得了?

    他曾见过更完善的舆图,被泰康帝珍藏在含英殿后的密室里,都是阿萝这样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云萝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不是正好?安逸使人懒惰,一个懒惰的君王是麾下百姓的灾难。”

    时近八月,中原腹地正是秋高气爽,江南还有些炎热,但在这里,却已经裹上小袄和厚实的氅衣。

    草原上的风又猛又烈,吹动衣袂纸页,猎猎作响,一张没有被压实的纸忽然被风卷了起来,朝着远处飞去。

    景玥忙放下手里的小刀,纵身朝它追了上去。

    腾挪跳跃,身姿如鸿,跟随着风放肆游走,很快就把被卷走的宣纸抓了回来。

    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鹰唳,一只灰鹰束拢翅膀从空中冲了下来,然后将翅膀猛的展开,几乎贴着草原地面掠过,抓起一直野兔就又冲上了云霄。

    又一声鹰唳响彻云霄,它在空中如炫技般的飞掠,围着景玥绕了整整两圈。

    云萝忽然朝他说道:“它是在与比试吗?”

    景玥摸摸下巴,他怎么觉得它是在挑衅呢?

    忽然将手里的纸往怀里一塞,反手取下背后的弓箭,箭搭在弦上,拉满弓,然后瞄准、松开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