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拼一个前程,却不是这般……令人一言难尽的前程啊。人一饿了,什么都吃,人一疯了,什么都做。她好像就是疯了。好在是她常经变故,是坎坷惯了的,接受起来倒也还算坦然。

    抛开这些烦恼不谈,且说歧王将她送入晏府这一举动,似乎正预示着他已决意撕开牢笼返回歧地。在这场谋划已久的变动当中,燕妫只被安排了一个要紧身份罢了,想来歧王也不会放心地给她这个新人什么需要奔走的任务。结果在这漩涡当中燕妫反倒闲下来,躲在一方小院捧着史书,静候平地起惊雷。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晏府家眷乘上马车浩浩然出城去了。燕妫在晏海安排下独乘一辆马车,遮面而行,并未叫人瞧出模样。是夜满城花灯锦簇,大街上人潮攒动,歌舞升平不到天明不会罢休。历年来的这一天,皇城都会暂停宵禁,容许百姓在城中猜灯谜放烟花,期间可自由出入畅通无阻。晏府的车驾自然得以顺利出了城门,并一路往歧地直奔而去。

    那晏家乃是将门世家,男人们大多在军中任职,披甲上阵追随歧王最大的顾虑正是妻儿老小。歧王若要收拢晏家,最好想个法子保全这一大家子。是夜借着元宵节,城门未关,十余辆马车载着晏府家眷就这么逃了出来,竟一路未遭遇阻拦。

    燕妫坐在车中,好奇掀帘,见马车已驶出城门,夜空中烟花绚烂,一片升平。她心中困惑不已,想那女帝不应迟钝至此才对,怎会丝毫不拦晏家马车。

    “禀陛下,歧王也已出城。”探子来报了第三回。第一回报东泰门守备遭遇暗杀,第二回报晏府家眷从东泰门离京,第三回报的才是歧王动向。

    “再探。”

    女帝获悉歧王异动,却是神色自若,只注视着案上摆放的舆图。她身旁唐雨旸倒是有些担忧:“今夜元宵,城中百姓摩肩继踵。歧王既然是破釜沉舟倾力一搏,恐不会在乎百姓死活,陛下不忍伤及百姓,由得他们出城,可有把握再拦住他们?”

    “朕早知他必定在今夜离京,岂会没有防备。”女帝指着舆图上一处要道,徐徐言,“闻人弈出得了皇城,未必过得了关卡。返回歧地只这清明关一条路,晏海已调动三万擒虎军至清明关附近驻扎,更有六万人马正往这条路上行进,以此关卡五千兵力断然拦截不住。”

    唐雨旸:“可即便能够增兵拦截,陛下也万不能调。歧王三年没能回去奔丧,此番未得陛下准许便离京,虽有错在先却也在情理之中,天下人都看在眼里。若陛下再加阻拦,就成了陛下逼他造反。先皇在时边境战火不断,比年小征,三年大征,百姓积苦,这才太平了不足五年。此关乎民心向背,陛下万不能主动挑起战事。”

    女帝哂然一笑,成竹在胸:“朕知道。”轻叩舆图上擒虎军驻扎的位置,“所以,倘若避不开这一战,朕就要逼晏海先反。”

    “如何逼?”

    “朕已将清明关守将换成袁惜才。那袁家既然与晏家有世仇,朕又许了三万擒虎军兵权,哪怕到这里,女帝微眯起双眼,嘴角含淡淡笑意,并不为此忧心,“清明关关隘不放行,拦的是晏家人,歧王因此受累不得通行,可就怪不得朕了。倘若晏海胆敢先动手,朕就让他攻破关隘,随后便有十足理由调回援军平叛,一举灭他合族,收他兵权。”

    唐雨旸略一思考,摇头:“但臣觉得,歧王将身家性命全押在晏海身上不大可能。他铤而走险决意要回封地,若晏海大军不敌陛下援军,他脱不得身岂不是将自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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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于死地。况且他大张旗鼓与晏家同时出关,丝毫不避,定有万全安排才敢这般狂妄。”

    “所以他必定还有后招。”女帝说着,指向清明关西侧,“刘羽手下两万人马前日也有调动,可见此人也已被闻人弈策反。另朝中有几个老五旧党极不安分,恐随时准备响应歧王。此外,朕昨日得到线报,歧地藩军近期也有调动。闻人弈若自知不能顺利出城,逼不得已定会发起兵变。朕长于行伍,沙场之争从未怕过谁,心机谋略比不过他,光明正大较量一场或是上策。重要的是,这次战火的始作俑者不是晏海就必须是他闻人弈。他要想得自由,就必得失民心,这一战朕为百姓而战,何惧之有。”

    次日凌晨时分,晏家车队与歧王车驾“碰巧”汇合在清明关前。至日出,歧王侍卫与晏家长子一同递交符牌与路引以验明身份,等候通关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