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张融融似乎听见有人在说话!

    叹气声起,只听低声窃语道:“桂枝命苦,这回恐怕是撑不住了,兴柱啊,好好为你老姑准备后事吧。虽灌了药,有进气没出气的,我也不是什么圣手,恕我无能为力了!”

    那人拍在花白头发的男子肩上,摇了摇头,不忍心看,脚步声出去了。

    有温热的水滴滴到了张融融的脸上,她眼睑跳了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张桔皮的中年男子的苦脸,正含着泪看着她呢,她倒吸一口冷气,吃了一惊,一个激凌就醒了,睁大了眼睛,道:“你,你谁?!”

    张兴柱一听就哭的更难受了,道:“是我啊,我是你娘家侄儿啊,老姑,我是你一手带大的兴柱啊……呜呜呜……”

    兴柱?!

    张融融的头如针刺一般的疼,很多的回忆如潮水般往她脑海里挤来,她只觉头晕目眩,直直的喘气!

    “姑,老姑!”张兴柱眼泪直掉,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轻声细语,生怕她在弥留之际还不能任性一回,老姑这一生苦极了,便是想喝个鸡汤,都没有真正的如愿过,他道:“姑,你想吃啥,跟我说,我给你弄来……”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张兴柱的眼泪一个劲的掉,只以为老姑留不住了,禁不住的呜呜的哭。

    外面大夫看不下去,带了一个满是泪痕的少年进来,道:“叫他们都进来吧,回光返照了,好歹叫她有个交代,能放心的走……”

    “交代什么呀?!”张兴柱咬牙道:“这都不认人了……”

    大夫叹了一声,人在将死的时候,有可能是不认人的,便道:“老三在这里,你老姑最不放心的,只怕是这还未娶妻的小儿子了……”

    王安平木木的,又瘦又长的手无处安放,扭在一起,绞成了没有血色的麻花,眼神也是木呆呆的,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又熟悉又陌生,他心里又恐慌又害怕,讷讷的叫了一声,“娘!”

    张兴柱看了他一眼,更是泪如雨下,老三怕是连要发生什么都不明白,对家里的连番变故,哪里能承受得来?!

    看到安平这木愣愣的呆样,仿佛如当初的自己。

    当年老姑不得不半卖半嫁时,自己也是如此的无措,无用。若是当年,他有能力些,何至于叫老姑嫁进这王家来,受了一辈子的苦啊!

    张兴柱道:“老姑,你放心,老三的亲事,包在我身上!侄儿虽没用,但为老三娶门亲还是能办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