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子的围墙普遍比较低矮,个子高些的人垫个脚都能将院子里头看得一清二楚。徐家的屋子门窗都是坐北朝南的,换言之,门窗是正对着院子门口的方向。当然,垫脚往旁人院子里瞧的人少,但这般门窗不关好就在屋里换衣裳总归不好。

    苏毓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闷声不吭地将外衣穿上了。窗户一推开,光照进来,屋里便亮堂起来。洞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风,屋中那逼仄且令人脸红心跳的氛围就渐渐地消失。

    桌上还放着刚才他端进来的点心。徐宴将点心推到苏毓跟前:“坐,有个事情要与你说一下。”

    今日在清风堂之事,徐宴忆起林清宇看苏毓的眼神,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戾气。不过他心中如何想,面上却是一副冷淡淡的模样。抬头看了一眼苏毓,见她衣裳已经收拾好。今日出门编得辫子发髻还完好地盘在头上。短而卷的头发被屋外的光照出一股绒毛感,显得活泼又恬静。

    吐出一口气,他淡声道:“毓丫,你这些日子在金陵城转悠,可听说过冀北候林清宇?”

    冀北候?苏毓一愣,这不是今日买下她画的人?

    “怎么了?”苏毓这些日子在金陵城转悠,都是在看金陵城中各大商铺的客流量和城中畅销的货物品种,以及城中人的购买力。

    从商是她的初步想法,虽说没打定主意一定从商,但在综合各项条件之前,她必须有个初步的市场调研结果做评估才行。苏毓是极不喜欢一拍脑子就做决定的,她喜欢规划。而做任何计划之前,必须有充足的准备。至于城中来了哪些贵人,贵人如何,她却是不知的。

    “冀北候林清宇,相貌堂堂,才华出众。年二十有五,家中并无妻室。”徐宴的嗓音有种天然的冷淡,说出口的话,听在耳朵里总叫人觉得意味深长,“并非此人有隐疾,而是此人另有癖好。”

    苏毓想起林清宇那过分温和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就听到徐宴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冀北候林清宇,不好少女,好美妇,尤好良家有夫之妇。”

    苏毓:“……”

    屋中陷入死寂,一片突兀的死寂。

    ……就是好人妻呗。苏毓后背的鸡皮疙瘩缓慢地炸起来,一种另类的不舒服感爬上了心头。她定定地看着徐宴。徐宴纤长的眼睫抬起来,毫不避让地与她对视。

    “你的意思是……”

    徐宴眼眸暗了下去,平静的脸上显出一丝锋芒:“今日我们从清风堂出来,身后就跟着两个尾巴。林清宇不至于那般下作,但下面的人为了讨好冀北候,手脚就不一定干净了。”

    “……”他的未尽之言,苏毓是听懂了。

    “这两日便别往外头跑了,”徐宴自己十三四岁起就招桃花,对付见色起意的烂桃花很有一套,“冀北候要什么样的美妇会没有。今日估计是一时兴趣,等过个几日他的劲头缓下去便好了。毓丫,这两日你且在家中呆着,有什么要出门的事儿,交给我来做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