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陆显这么多年以来,林路悠第一次没有回头,也是第一次没有回应陆显的话。

    他就这样背对着陆显,没有停留,缓缓的消失在了门口。

    林路悠走的时候就像是他这次来时一样,什么都没带来,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

    一直走到了室外,被冷风一吹,林路悠才在路边站定,把鞋套摘下,扔到了垃圾桶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回过头,也没有往三楼的方向看哪怕一眼。

    陆显仍坐在沙发上。

    从林路悠离开了他的视线以后,他就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没有再动过。

    占据了整面墙的幕布上仍然在放映着当下最火的恐怖片,播放进度已经到了高.潮部分,伴随着恐怖的童谣,和主人公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哀嚎阵阵的钻进在他的耳膜。

    这个时候,林路悠应该会被吓得往他怀里塞,会把他的一只手抓在手里,像是抚慰剂一样的摸,另一只手也会被他抓住虚虚的按在眼皮上,偏偏还要再偷偷分出一条缝,睫毛也会不停的颤着,被吓到就会吓得一抖,也不发出什么声音,就往一切他能钻进去的缝里面钻,脖颈、肩窝,到处都是林路悠最钟爱的地方。

    等不怕了,他又会重新钻出去,从指缝里继续看,仍然缩在他怀里,浑身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用嘴唇摩擦着一切他能触碰到的一切皮肤。

    明明应该被按摩缓解下来的疼痛在一个很忽然的时刻涌上,短短的瞬间席卷过了五脏六腑,变成了阵阵火灼烧般的隐痛,让忍恨不得能把皮肤撕开,把五脏六腑全都扯出来清洗一遍,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显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只知道有一股找不到方向的痛感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一样,把他快搅碎了。

    一直到陆显听到人说话的时候,他都还有些恍惚。

    那声音像是在天边,又像是在耳边,陆显半晌才回过神,伸手抓住了在他眼前虚晃着的手,嘶声问道:“干什么?”

    贺良被陆显这模样吓得直哆嗦,说道:“陆哥,小林哥……小林哥刚刚出去了,你们……”

    “他去哪了?”陆显抬眼问他。

    贺良被他眼底如同困兽般的眼神吓到了,艰难的说:“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我找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就……就直接走了,我就赶紧上来了……”

    “他走了。”陆显忽然撒开了贺良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告知贺良,还是在告知自己,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份已经签好了字的协议上。

    他和林路悠没有孩子,涉及不到抚养权和抚养费分割等一系列的问题,甚至于那份协议只有很薄的几张,和他看到过的属于他父母的那份离婚协议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