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把那个箱子搬上来,别落下了,还有那边那个,里面的东西可是贵重,一定要轻拿轻放。”

    临近回京都,镇北将军府内收拾东西的景象也是热闹非凡,装箱子的、拉马车的、给马上鞍的,甚至还有准备路上吃嘴的,真是忙的不亦乐乎。

    许宁姝也是真的没想到,回京都一趟还要准备这么夸张,就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坐着躲清闲的夏砚,问:“你们每次回京都都要拿这么多东西吗?不累吗?回去一段时间就要回来了,简装行走不好吗?”

    夏砚故作深沉地说:“这你可就不懂了,我们回每逢年节才能回一趟京都,每年回去都拿这么多东西去打点,在北境都还能遇到暗杀,若是不打点打点,能行吗?”

    许宁姝想想觉得也是,但也觉得奇怪,问道:“不过到底为什么呀?你们又不是说会危害到其他人的利益,只不过是镇守北境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人就看你们不过呢?”

    夏砚像是把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样,没心没肺,跟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那谁知道呢?有些东西想要也得有本事抢不是,光凭着勾心斗角对自己人下手有什么用?”

    “可你不是说,如今的皇帝跟以前不一样,既然他相信你的,为什么你不让他彻查,然后把这件事情办干净,那样的人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许宁姝真的没想明白,她从小到大学的最多的就是医术,朝堂上那些事情,她也虽然也知道个一二三,但真的谈不上深入了解,只不过是跟着父亲谈论的事情,琢磨个虚头巴脑而已。

    “哪会那么简单啊,朝堂上的利益牵扯哪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打掉一个还有一群,没有准确的时机,谁敢乱动?即便他是皇上,也只能先这么着。”夏砚或许是真的看得太透彻了,说起来一点语气波澜都没有。

    “可你也说过,朝堂之上十有八九都是支持现在皇上的,那他就有足够的势力了,为什么还得寻什么时机呢?”许宁姝把这些事想的比较简单,没从庙堂之法上思考问题。

    “朝堂上那么多官员,就算只有十之一二也是不小的势力了,又不可能把他们捆在一起,全都拖出去砍了。”夏砚用平时胡说八道的语气讲。

    许宁姝虽然不太明白,但大概也能理解他的意思,什么事都不能急于一时,新皇帝李延敬才登基两年,或许有很多政权都没抓到自己手里,夏家父子手握重兵,又是无条件的支持他,所以才会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那些人目前李延敬动不了,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会让朝中那些勾结在一起的人站出来和他作对,而且视力上也不能小觑,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把那些人拿捏住,所以只能让夏家父子先受些委屈。

    许宁姝眼里的夏砚总是这么一副没心没肺,又不把什么东西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其实除了在许宁姝面前跟她一起吃喝玩乐,平日里他也不见有多开朗,即便算不上是寡言少语,也只是有话就说罢了。

    但现在许宁姝突然发现,他好像也不只是会笑,他看问题看的很清楚、很透彻、也很明白,所以他从来不怨天尤人,即便是在北境不止一次的遇到暗杀,他都可以忍着不发声,只因为没到时机。据自己所知,他上战场应该也有五年了,大大小小的战争肯定也经历了不少,明明是个刚及冠的少年,却生生练就了如今这么一副密不透风的心思,平日离固然是没少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宁姝的没心没肺是真的,因为她从小就有爹娘疼着,有两个哥哥宠着,大嫂进门以后待她如自己亲妹子,从来没让她受过任何一丁点委屈,可她现在突然就貌似能感同身受一样,能理解夏砚心里的不舒服。

    若是她没心没肺的时候,能跟夏砚怼的你死我活,等她真正理解了他,心疼他,愿意给他分忧的时候,又能打心眼里去哄他高兴。

    许宁姝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夏砚,说:“喝点茶吧,浇浇你心里那点愁苦,借酒消愁是肯定不靠谱了,明日就要启程了,万一喝多了,躺床上睡得醒不来怎么办?先借着茶吧,到了京都我请你喝酒。”

    这话里话外都是调侃,不过也是她有意通过平日里开玩笑的方式想让夏砚高兴一点。

    夏砚当然也能感觉的出来,对她笑笑,也学着调侃她说:“没想到你还有细心的时候,还以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什么都想不明白的大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