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解脱的自由

    我立刻叫来了医生,守在门口的晓峰和师兄两人拥着我和坐在轮椅上的蕊雪继续守候在门口。

    “你们说的,我们都听到了。”晓峰首先开口,“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杨国华应该是和m国的高层达成了某项服务协议,所以他不能离开m国,这次来看白蕊雪的演出,估计也是破例了。没想到身死在此……”师兄的唏嘘,让我不由地看向了蕊雪,但是此时的蕊雪表现得很坚强,我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试图安慰她。她朝我微微一笑,示意她没事。谁都没有苛责蕊雪刚才的举动,包括晓峰。病房外,我们就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等待着白芳芳的消息。

    时间似乎很快又很慢,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情绪,我对于白芳芳憎恨大过怜悯,晓峰对于白芳芳应该只是希望通过他找到被掩埋的真相,师兄则是一个陪同者,一个旁观者,那蕊雪了,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个人,前半生可悲,后半生可恨,但是她心心念念那么久,唤之为妈咪,却害死她父亲的那个人了。

    医生走了出来,对着我们摇了摇头,对着晓峰说:“尽快问,她应该挨不了很久了,可能就几分钟。”

    “谢谢。”晓峰感谢医生,随着医生和护士们的离开,我们四个人走进病房,来到病床前。

    此时的白芳芳已经完全没有生气,被束缚的双手已经被解开,无力地摊放在身体的两边,呼吸面罩上,有一点点水汽,显示着她还在呼吸,监护仪还在规律地跳动着,表示她还活着。

    她听到响动,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此时的眼睛,居然是我这么久看来,最平静最坦荡的一次,“你们来了。”这次没有冰冷嘲讽,是平静的接受和等待。

    “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我时间不多了……咳咳咳”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蕊雪的手准备过去拍拍她,迟疑了一下,她把手又收了回来,我赶紧走了上去,帮白芳芳按了按胸口,她才停止剧烈的咳嗽。

    白芳芳看到了蕊雪的动作,她居然笑了:“对不起,我曾经也是想真心对你,想和gene好好地将你养大,但是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那样,对不起。”

    “你是白芳芳,不是kevin。”师兄说,“看来你是主人格,kevin是副人格,你对他一无所知么?”

    “大火之后,经历了长达三年的手术,我身体和精神都出现了一点问题,身体问题我知道,精神问题是gene告诉我的,所以gene给我研制了vv的改良方,只要我按时按量按照他的方法,我的身体和精神是不会出问题的。但是来到m国,我越来越浑浑噩噩……”

    我想起很多次见到白芳芳,她的神情,不像一个正常人,更多得像一个傀儡,我突然一个激紧,随着我的想法,出了一身冷汗。

    “林觉知道你有vv改良的配方吗?”晓峰突然这么问,一提到林觉,白芳芳一下子呼吸急促了起来,她似乎快要喘不上气了:“知……知……知道。他知道,也只有他知道……”白芳芳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是他,是他,是他……”她反复重复着,“是他要害我……”白芳芳的呼吸更加急促了。“你为什么会和林觉一起?你和林觉去T国做了什么?你还知道什么?……”晓峰眼看白芳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口气问了很多,监护仪上,曲线不规则地猛烈起伏,突然白芳芳抓住靠在旁边的我,使劲抬起头,靠着我的耳边说:“去m国找白芳芳,罂粟……罂粟……帽子……真……”还没有说完,她抓着我的手突然地松开,垂了下来,然后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蕊雪,安然地永远地闭上了她的双眼。

    那一眼,是浓浓的歉疚,她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在对蕊雪道歉。人们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那一刻,她应该还是杨国华说的那个人,在孤儿院里和他尽力拥抱的那个人,在黑暗中企图刺破黑暗的人。白芳芳就这么死了,于她也是一种解脱。蕊雪倚靠在我身边,一言不发,几天之内,所有的亲人都离她而去,她经历了那么多常人想不到的事,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说了一声:“我在了。”师兄和晓峰此刻也附和道,:“别担心,还有我了。”说完,大家对视了一下。这一眼,是我们彼此之间的鼓励,是未来的希望。是啊,我们的眼里还有光,黑暗怎么消弭掉我们的斗志和希望。

    我们推着蕊雪的轮椅,走过漫长的医院走道,每个人都心事重重。白芳芳最后想说什么了?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我抬头望向师兄,晓白师兄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再努努嘴向着蕊雪,示意我晚点再说。哎,我发现我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这样的场合,我怎么还能再说这些了。我们三人一行把蕊雪送入了房间,叫她不要胡思乱想,要好好休息,说我们就在外面,然后赶紧走到了房外的走廊上,压低声音说起了话。

    “林觉之前就说得漏洞百出,这次看来,他有很大嫌疑……”晓峰赶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