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厦背阴,光线暗,地方又低矮狭小,关了门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里,一般用作杂物间或者佛堂。唐师师睡着后没有声音,外面人来人往,竟然都忘了这里面有人。

    夜晚,书房里安安静静,赵承钧看舆图看得累了,合上书休息眼睛。他阖着眼,看起来没有动作,可是脑海里依然在一刻不停地勾勒地形。

    赵承钧正在想肃州要如何排兵,马上就要入秋,需得防着鞑靼人偷袭。另外安吉帖木儿最近和东察合台私下来往,也要防着北庭。

    思虑间,赵承钧忽然听到书房中有呼吸声。赵承钧霎间睁眼,眼中光芒幽深,哪有丝毫困顿之色。

    赵承钧沉着脸起身,不动声色往声音来处走去。他手已经按到了佩刀上,甚至心里开始排查到底是谁。安吉帖木儿派来的刺客?不,安吉帖木儿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那是鞑靼人?东察合台汗国?赵承钧甚至想到了姚太后。

    赵承钧停在抱厦门口,毫无预兆推开门。唐师师正睡得迷糊,朦胧间听到一声惊响,门被什么人推开了。唐师师被吓醒,一睁眼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她看不清那是谁,愣愣地和对方对视良久,最后,她浆糊一样的脑子终于恢复工作了。

    唐师师赶紧下跪,空拜行礼:“参见王爷。”

    她说着话的时候,身体还晃了一下。她刚刚睡醒,连方向都分不清,险些摔到地上。唐师师赶紧跪端正,恭顺地低着头。

    赵承钧看了她良久,问:“你怎么在这里?”

    唐师师也顿了一下,幽幽说:“是您下的命令,让我在此抄书。”

    赵承钧想了一会,隐约记起他随便提过一句,让唐师师抄书,抄不完不准离开。没想到,她还真的在抄。

    折腾这么大阵仗,结果只是个误会,赵承钧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放松。他盯着唐师师,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唐师师不知道赵承钧到底在看什么,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莫非她睡觉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变丑了?哎呀,她刚刚趴在书上睡觉,是不是在脸上压出了印子?

    唐师师偷偷抬手蹭自己的脸,赵承钧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靠近,低头去看她身后的纸墨。赵承钧走到后面后,唐师师立刻找镜子,试图看自己的脸。

    “这都是你写的?”

    唐师师正在偷偷整理头发,听到赵承钧的声音,先本能应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道:“王爷恕罪。回王爷的话,都是小女抄的。”

    赵承钧低头看唐师师的字,看笔墨新旧程度,这些确实是一天内陆陆续续写的。她并不是装疯卖傻,而是真的睡着了。

    赵承钧略微放心了些许。他拿起那叠纸翻了翻,看到一个地方,问:“你学过四书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