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子!上手榴弹!”炸雷般的吼声把耳朵震的嗡嗡响。

    满是血污的脸孔,浓烟、尸体、呼啸的炮弹,血红,到处都是血红一片!阵地上已经被炮弹碾压成粉末的黄土淌进一团团乌黑的血,触目惊心……

    陆铮猛地睁开眼睛,梦噩般的镜头仿佛还在眼前,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蓝色的床单,蓝色的天花板,正对着病床的是电视柜和一台彩色电视机,这里是洛杉矶希德赛耐医院,美国最好的眼科、脑科私立医院,条件也极好,在国内,一些紧俏商品还要凭票供应,比起来,美国真的是天堂一般。

    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一年多,他时常做这样的噩梦,最近,做噩梦的频率才渐渐的不似以前高。

    今天,或许是还在倒时差的原因,只是趴在床头打了个盹,竟然也做起了噩梦。

    旁侧病床上,大舅韩国平正靠坐着和老妈聊天,实则大多数时候都是大舅在絮絮叨叨,说国外如何如何不方便,老妈呢,就只是听着,偶尔做一句回应,却总是命令的语气叫大舅安心养伤等等。

    看得出,兄妹的感情很多。

    而在洛杉矶的医院病房,老妈的绿军装和红领章是那么的鲜艳而又特殊。

    大舅想来比自己还适应老妈的性格,他双眼包着白纱布,刚刚做了手术前的检查,今天下午四点钟,便要进手术室。

    “小静啊,还要你来美帝的地盘,真对不起。”大舅一直在自怨自责,他开始是怎么也不同意来美国的。

    他们这代人,对美国的观感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老妈的身份很特殊,何况在洛杉矶,老妈一贯的红领章绿军装,实在鲜艳的令美国人不安,这套军服,来自红色世界,曾经是美帝的噩梦。

    老妈在大舅絮叨了半天后,终于淡淡说了句:“多说话不好,你要静养。”

    大舅就无奈的苦笑,却又伸出了手,说:“铮子,铮子在吧?”

    陆铮忙把自己的手伸给他,说:“大舅,我在呢,你放心吧,下午的手术肯定顺顺利利的。”

    韩国平拍着陆铮的手,抓得很紧,叹口气说:“我呀,我才不担心我的眼睛呢,生死有命不是?”

    “铮子啊,我一直就觉得你可能是老陆家唯一的男人……包括你爸爸,也没什么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