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池醒来时郁离正坐在床头,非常不客气地拿个凳子放在边上垫脚,不等他出什么声响就有所察觉般回头,“睡好了?”

    他这一觉直接睡过整晚,还连带着一个早上,精神确实是饱足的,就是听着郁离的话忽然想闭上眼再睡会儿,郁离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捏着张烧到一半停下的传讯符在他面前晃晃,“岳珵给你传来的,他让你在月末讲演中当个临时讲师。”

    时青池瞌睡当场就走了干净,差点没弹起来,一动作才觉身上哪哪都痛,挣扎一通还是认命躺下,“你看了?”

    郁离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废话”,嘴巴上也确实是这么说的,“闲来无事,”又问他,“你去吗?”

    说实话时青池并不想去,他顶着“大师兄”的身份本就走到哪里扎眼到哪里,讲演时免不了被人围个水泄不通,光是想想那一双双放光的眼睛他就觉得害怕,更不要说他根本就没法指导别人些什么。

    于是时青池摇了摇头,郁离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我就知道,所以……”

    “所以你替我回了?”时青池抢着答了,却多少生出些不满心思来。

    但不满的并非只有他自己,郁离眼睛瞬间眯起,“你当我闲的?”

    时青池一愣,心说难道不是吗?

    “要回自己回去,”郁离决定不跟病人一般见识,伸出大拇指指指身后,“那里还有一张,婆婆妈妈一张符都不够他写的。”

    时青池没反驳,也顾不得痛不痛,撑起身体往下看,一眼就看到郁离脚下,一张烧成灰的符纸颤颤巍巍随风抖动着,轰一下倒塌碎裂,完全看不出上面原本的字迹。

    他叹口气,干脆也没去捞,没来由心里有些堵,还不得不压下情绪去问郁离,“写什么了?”

    “让你醒来过去一趟,”郁离扭过头,又说:“你那张破纸跪那儿好久了,要是坏了就扔了吧。”

    时青池这才往外看去,被水浸泡过的地面仍是湿的,木桶倒在原位,笑偶跪在仅剩的干净地方,灵气都浅淡了不少。

    笑偶似乎有所感应,纤细的肢体缩得更小,时青池忽然想起来昨天的事,没想到原本还算智能的纸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只是时青池心里才嫌弃起湿溻溻还泛着粘腻的地面,那边纸偶忽然就有了动作,颤颤巍巍站起来,低着头先过去把木桶收了,又拿出抹布擦地,动作极快,不一会粘腻感就消失了不少。

    郁离也不跟他说什么,晃着腿看纸偶动作,直看到纸偶清理完最后的污渍,躯体折叠变形,化成纸人顺着门缝飘到外边去,大抵又回到外厅的梁上。

    时青池挣扎着下了地,往外才走几步又回头看,郁离眼睛钉死在他身上,见到他回头就更是放肆地对上他的视线,时青池总觉得那眼神里带着些期待,只好问说:“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