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许光朗并没睡好,他就处在半梦半醒的边缘,一方面是因为叶安意的话欣喜,另一方面因为他没有肯定答复叶安意而忐忑。

    为什么他没有果断地回复叶安意呢……

    他梦见自己高考的那年夏天,想起暑假,和许河出柜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亲。那会儿他说完就跑回了家,之后几度想要和李萍摊牌,但是每次话到嘴边都没能说得出来。

    后来想想,他和许河说实话几乎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根本没有深思熟虑,逞了口快。平静下来要说后悔确实,但事情发生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儿子,你今天和你爸见面说啥了?”李萍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长条形状的遥控器,机械地按着按键,眼睛甚至没有看向门口的许光朗。

    “没……”许光朗双拳紧握,心中七上八下,打量着李萍脸上的微表情。他不确定许河是不是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告诉李萍。

    不过,看李萍的神色如常,他倒是放心了些。

    李萍感到儿子的异常,抬起头问:“你要是在外面没吃饱,我给你留了菜,在桌上,你放进微波炉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原本许光朗不觉得,听到母亲这么一说突然发觉自己没有吃饭又跑了一路,胃里空荡荡的。他走到厨房,发现李萍剩的菜基本就是他平时的食量,仿佛预料到他会回家再吃一顿饭似的。

    许光朗坐在桌边看着微波炉的灯下转动的盘子出神,不知什么时候李萍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爸……”李萍的手指抠着桌上的筷子,犹豫着开口:“你爸找的那女的怎么样?”

    其实,李萍对许河还是有感情的,毕竟也一起生活了快二十年,有许光朗这么大一个孩子,即便是当成家人也会有情感在,要说完全断绝关系一点不在意那也不可能。

    “挺年轻的。”

    “哦……年轻的……”李萍摆弄筷子的手顿了下,又说:“年轻点儿好,有活力。”

    微波炉“叮”了一声,许光朗起身把微波炉里的盘子端到桌上,还是对李萍说了实情:“他们要有二胎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果然,李萍的手停了下来,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半晌说不出话。

    “又有孩子了啊原来,他们感情还真好。”李萍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怀念,眼神里却透露着遗憾:“想当初,我也是怀上了你,所以才和你爸结了婚,当时你姥爷还在,他不同意,你爸就上我家跟你姥爷喝酒,连着喝了三天,你姥爷才同意让你爸把我接回家的。”

    许光朗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李萍回忆过去,这么看来自己仿佛只是一个随机事件,他们的婚姻因为一个意外而产生,要说有多大感情,许光朗现在真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