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祝,你这是怎么了?”柳夫人盯着三娘。三娘闻言,抬头欢颜:“母亲,无碍的。是女儿想左了。”看着眼前女儿明艳的笑脸,柳夫人眼前渐渐开始模糊,眼前的笑颜与记忆里的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容渐渐开始重合,想来那人没有自己的拖累定会活的轻松自在吧!

    看着母亲又哭又笑,三娘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好的,只是现在需要好好筹谋一下今后该怎么避开那些关键的人了。还有画屏,自己终究不能替她做决定。

    “母亲,当心身子。”三娘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母亲,毕竟自己这个年纪是不知道母亲的过往的。“阿祝,你先回房吧,母亲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三娘想想,自己在这也不是个事儿,还是找秦嬷嬷吧,她是母亲的奶娘,该是有法子宽母亲的心。“母亲先躺着,我这就去叫秦嬷嬷。”

    其实,前生三娘时有疑惑,为何自己称呼母亲为母亲,为何罗妈妈秦嬷嬷称母亲为夫人,为何自家母亲身为夫人却住在这不大的宁安城南平巷里,自古以来,东富西贵,这南北二处却是平民聚居地,却又是为何在南平巷多年,却与周围百姓泾渭分明,以及母亲从未提及过的父亲。那时三娘便知,自家与别家是不同的,至少在出身上是决然不同的。直到后来,直到那人的到来,直到看到那张与自己酷似的面容,三娘一切都明白了。

    算着时间,三娘知道他就要到了。母亲很快就能开心起来了吧!只要母亲能够幸福,自己费些心力又如何呢,比起前生的殚精竭虑,油尽灯枯,这点子心思实在不值一提。摇头笑了笑,三娘便去楼下唤秦嬷嬷。

    三娘思索着下了楼,颇有些漫不经心。却听到罗妈妈的声音:“那方婆子头上生的那俩眼儿是俩骷髅眼儿不成!凭他什么身份,也敢来我们家求亲。便是那状元郎,都要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家背景呢,更不必说这般白身仕子了。”

    “妈妈这般挑剔,想来阿祝的亲事必须交到妈妈手里,定能十十美的。”听得罗妈妈这般爽利的话语,三娘不禁笑出声来,一时倒忘记自家现在也只是个十一的小姑娘,倒打趣起罗妈妈了。三娘也算是明白了昨夜方婆子口中的要紧事儿了。自己前生不知道这事儿,必是母亲她们认为这事儿实在不值一提,自己便不知。

    “姑娘也不知羞,什么亲事不亲事的,也是您一个小姑娘浑说的。”这故作严厉却挡不住慈爱的语气,必是秦嬷嬷了。秦嬷嬷年轻时做了不少绣活儿,早年也苦命,一双明眸垂泪不止,现如今早已浑浊不堪。三娘闻言抬眼望去,只见秦嬷嬷坐在罗妈妈旁边,眯缝着眼择着手中的菜。眼眶又是一热,三娘微微转身平复了心情才说:“嬷嬷,您眼睛不好就不必做这些活儿了,这些有画屏和罗妈妈,您只管陪着母亲就好。”

    秦嬷嬷却道自己年纪大了习惯早起,早起必得做活儿才能舒坦些。帮着她们择菜也不费力气,便顺手做些。“嬷嬷您先回房吧,母亲又伤心了,也只有您才有法子让母亲宽心了。”听罢,秦嬷嬷快速起身,快速净过手就上楼了。罗妈妈却看着三娘:”姑娘且先坐坐,画屏姑娘去准备些冰糖莲子羹吧!夫人定是需要的。“画屏应声而去。三娘素来便知罗妈妈心思聪敏,一身厨艺更是堪比酒楼大厨,就是比起高门贵族培养多年的世仆也不惶多让。

    “妈妈不必着急,我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必不会烦扰妈妈备早膳。”

    “姑娘且说。”罗妈妈恭顺的弯腰作聆听状。

    “妈妈,那方婆子是说了些什么吗?”便是心里已经知晓,三娘也该问上一问,毕竟此刻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果然,罗妈妈说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出来更是糟心,还是不要扰了姑娘清净才是。

    三娘知道,自己如今只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便是少年老成,罗妈妈也不会跟自己说起亲事。三娘弯唇笑了笑:“妈妈,您就说说提的是哪一家嘛!三娘就想知道方婆子缘何如此着急!昨夜里那方婆子可是半夜来访呢!”三娘毕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成年人了,做这般小女儿姿态莫名有些臊得慌。倒是罗妈妈从未见过三娘这般模样,一愣倒是不再隐瞒。

    “也不瞒着姑娘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罗妈妈说着便扶着三娘坐下:“倒也不是方婆子着急,实是在她看来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提亲的也不是别家,便是西边儿的许家大公子,那许……”“哪个许,妈妈?”三娘着急的问着。罗妈妈有些奇怪,却也答道:“首辅许家!姑娘不知?这宁安城里也无甚消遣,那些个婆子媳妇茶余饭后说的最多的便是城西许府。”

    三娘怔怔:”原是他家。“

    “姑娘知道?”

    “三娘正正神色:”也是无意中听过一耳朵,说是那许公子父丧?“罗妈妈敛眉,不再追问三娘怎会听到这些婆子碎嘴,却道:”可不正在守孝?这许府好歹也是诗礼传家的大家世族,怎的到这辈儿上竟做出这般失礼的事儿。且不说三年孝期,便是姑娘如今也才十一,再不必提这许公子,更是屡试不第,如今二十有一却连秀才都不是,这不是诚心恶心人呢嘛!”“好妈妈,他们家肯定说了求亲的原因的,妈妈您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