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下水道里,咒鸦和喀鲁斯小心的前进着。魔裔身上红色的纹路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令咒术师不至于和他走散。在这个时候,咒鸦才第一次意识到一件事情,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喀鲁斯身上闻到过魔鬼的气味。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和恶魔身上的硫磺味一样,魔鬼的身体也会散发出令人不快的味道,可哪怕距离如此之近,咒术师也没有从喀鲁斯的身上感觉到这一点。

    或许是面具将那种气味一同遮盖了吧。咒鸦想着,他是不相信一个魔裔可以真的杀死他的血亲魔鬼的,哪怕他的背后有一整支冒险小队的支持也不可能。在他思考着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喀鲁斯慢慢停了下来,他伸出手指,朝背后的巫师打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即这个魔裔身上的红色斑纹就黯淡了下去,很快就连他双眼中的火焰也熄灭不见了。

    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巫师的直觉如此告诉他。咒鸦下意识的靠近了身边的下水道外壁,希望通过这个动作来减少自己被发现的可能,只不过当他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被墙壁上的不明物质黏住之后就开始后悔这么做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敢把衣物从墙上扯下来,因为黑暗中的东西,正在靠近。

    “咔哒,咔哒”硬物撞击着下水道底层污物的声音逐渐变大,咒术师的精神开始变的紧张起来。鼠人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在这座城市的下水道里,除了他和喀鲁斯预想中的敌人之外,似乎还有些其它的住户。

    “咔哒!”被不知名的存在溅起的脏水溅到咒鸦的腿上,从声音的远近和污水溅起的高度来判断,咒鸦相信只要自己现在伸出手,就一定可以碰到黑暗中的东西。咒术师屏住了呼吸,希望对方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不是吗?在那声咔哒声之后,黑暗里就突然没了动静,那东西停在了咒鸦的身边。

    “闭上眼睛!”喀鲁斯的声音直接从咒术师的脑海里响起,这是魔鬼精通的小把戏,他们可以不使用语言就完成交流。当然现在不是咒鸦回忆这种能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听从了魔裔的话,将自己的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

    “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动,你不会想看到你面前的东西的。”魔裔的声音继续说着。就在咒鸦想要跟他说自己本来就不会动,他的话是多此一举的时候,来自腿部柔软的触感让咒术师险些直接大叫出来。那是什么?灰袍的大脑飞速思考着,同时也感到什么东西好像正顺着自己的小腿慢慢的爬上来,某些长毛的东西。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黑暗的环境,紧张的气氛,再加上已经爬到大腿上的奇怪触感,这些条件如果换个普通人来,此时可能已经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厥过去了。不过咒鸦毕竟还是来自灰塔的施法者,他对恐惧的控制力远超普通人百倍,面对着这样的情况,这位咒术师竟然生生的把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又慢慢按捺了下去。

    “干的不错。”咒鸦能听出喀鲁斯声音里的惊奇,这个魔裔也没料到灰袍会有这一手,这种改变自己生理现象的能力不仅偏门而且很难在实战中发挥作用。

    “比起那些你还是想想怎么把我身上的这东西弄走。”咒术师在魔裔的脑子里喊道,短短的几乎话时间里,咒鸦已经破解了喀鲁斯的手段,并且还成功的反向追溯到了魔裔的位置。

    喀鲁斯又在灰袍的脑子里说了什么,不过咒鸦并没有去听,因为在他和同伴无声交流的时候,黑暗中的东西已经从大腿蔓延到了腰部。到现在为止,咒鸦只能猜测贴着他的东西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地形的一部分,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靠到了他身上。可同时他也察觉到原本柔软的触感正在慢慢变硬,给人的感觉从毛发变成了一根根的小树枝,咒鸦被这些硬刺扎的很疼,他只希望这些毛发不会再变的更硬,否则恐怕等不到魔裔的救援他就要变成筛子了。

    “你试试能不能慢慢移开,慢慢的。”喀鲁斯提议道,魔裔在黑暗中绕着咒鸦和赖在他身上的东西一圈之后也没有找到稳妥的办法来将二者分开,他只能如此对咒术师建议。

    “不行,衣服被墙壁黏住了。”咒鸦想也不想的回应道,要是他还可以移动,他早就趁那东西没有爬到腰上的时候溜走了。

    “嘶……不好办了啊。我没见过你身上的东西。”魔裔的话听起来很无奈,而咒术师则是在担心对方会因此一走了之,毕竟他和喀鲁斯之间的交易可不包括保证对方的生命安。他不能指望着对方豁出性命来保护自己。

    “先别急,你跟我描述一下这家伙的样子。”咒鸦的语气有些焦急,他希望能借助喀鲁斯的眼睛。

    “呃,靠在你身上的东西长的就像是发了霉的海绵,我分不出它的正面在哪里,也看不见它的器官。”魔裔沉吟了一下,开始描述他所见到的情景,“它身上都是毛发,或者类似毛发的玩意,一大团一大团的,它的耳朵或者鼻子应该被遮住了。我不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有眼睛。而且,我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这家伙的毛正在竖起来。”

    “我知道它是什么了。”咒术师听到喀鲁斯的描述,很快猜到了这个下水道里的家伙是什么身份。可是这也让他明白自己到底处于一种怎样危险的境地里。“它是食肉棉,一种地底生物。它身上的毛发就是它的鼻子和耳朵,也是它的嘴,每一根毛发,或者说触须的上面都有一张小嘴。”

    “所以我该怎么把这东西和你分开?”咒鸦的解释并没有让喀鲁斯听懂,他不在乎眼前的这坨生物到底是什么,他只想知道如何将它击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