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自进入十月以来,焉支山已下了几场雪,即便是白天,只要呆在屋外,时间长了也有点受不了。

    “这鬼天气,呆在山上真是受罪。”

    “往年这个时候,咱们都在江南坐画舫游河,听小曲儿,多惬意……”

    “还提江南,天福门姓杨那小子不是说了,我们要是再踏足江南,见一回打一回。”

    “啧,姓杨那家人真是蛮不讲理,江南又不是他家的,怎么就不让我们去了?我还答应了怡春阁的翠儿,今年一定替她赎身,这回可要失信于佳人了。”

    “依我看,江南那么大,就算咱们去了,他们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咱们堂堂凌霄山庄,难道还怕了他们杨家?”

    “对呀,咱们干嘛要怕姓杨的,多带几个兄弟,姓杨的敢多事,咱打得他满地找牙。”

    外面冷,又不能下山,步云风、步云火、步云海三兄弟只得在花厅里吃酒打牙祭,越说越气愤,一起朝坐在窗边的步步金看去。

    “爹,你怎么看?只要你发句话,咱带着兄弟们下山去,直奔江南!”

    步步金正盘腿坐在窗边的长案前,将自己埋头于一堆账册中,从去年底到如今,将近一年没下过山,往来的生意几乎全没了,往年夏季,肃州的马丞都会从他这儿买数百匹良驹,单是这笔生意,便能带来不少进账,还有不少中原客商,这些客商购买的数量虽不多,但胜在周期稳定,每隔三五月便有交易,长做长有。可如今,所有的生意都因为他下不了山,统统被拒之门外。

    正苦恼着,听见三个儿子问他话,步步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女儿虽然不孝,好歹继承了父亲的武学天赋,接掌了步家的衣钵,可这三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既没有练武的天资,又没做生意的头脑,爱耍威风,贪玩,还蠢,遇事总是拎不清,看着他们天天杵在面前就脑仁疼。

    便如现在,他们难道真以为是他不敢去江南吗?是四丫头下了封山令,他根本下不了山啊。天福门杨家算是个球,要是能下山,他江湖上的朋友们将杨家赶出江南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就是花点钱而已。庄里那些臭小子,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庄主前庄主后,可一旦他要下山,个个都翻脸不认人,非得要什么令牌。一个个吃里扒外,也不想想他们平时的口粮,靠的是谁赚的银子?

    他越想越气,嘭的一拍长案,“四丫头怕不是被姓杜那小子拐跑了,她心里哪儿还有我这个爹?哪儿还有凌霄山庄?从今日起,老子就是凌霄山庄真正的掌门!老子要下山就下山,爱去江南就江南,谁也挡不住老子!”

    三兄弟一起鼓掌。

    “哇……爹爹威武!”

    “咱们今晚收拾收拾,明儿就下山!”

    “翠儿,我来了!”

    “庄、庄、庄主……大、大、当家回来了!”就在四人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厮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到、到、到山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