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食物吞咽下去,安锋咀嚼的速度很正常,不快也不慢,紧接着他听到背后响起了苏珊娜的说话声:“你看的不是大长老给你的那本书。”

    安锋假装吃了一惊,他的手微微放松勺子,身后的声音马上提醒:“抓紧,千万不要丢了你的勺子,我很紧张,我一紧张就会走火。”

    安锋的动作凝立在半空中,心头慢慢的泛上一股悲哀……好吧,他确实打散装作吃惊,丢下手里的勺子,以便保证自己空出一只手来,但这只是出于习惯,而苏珊娜的话却让他一时之间听愣了,愣神间他不觉的将银勺抓的更紧。

    苏珊娜的口气很陌生,声音里夹杂了一点玩味、一点好奇、一点探究,但惟独没有感激。

    怎么会这样?分手一来两人虽然有点变化,但不是认不出来的变化,作为一个特工,应该对人脸有很强的识别能力,而特工的其中一项训练课程就是在中央地铁站上,在千万张涌动的脸孔中,注意到其中一闪而逝的目标脸孔,唯有在这一训练课上得到高分,才可能成为一个外勤人员。

    作为一个特工,即便没有一年多相处的情分,即便安锋与苏珊娜仅仅是一面之缘,她的话音也不该如此苍白与陌生。

    好吧,作为一个特工,还有一个特性是他们从不被感情左右,无论多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他们都会在一秒钟之内完成调整,即使撕心裂肺的感觉,也同样如此。

    这感觉确实撕心裂肺,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一样,但安锋在一秒后恢复了正常,他的身子虽然没有动,可是嘴巴恢复了咀嚼。

    等到嘴里的食物咽下,身后的声音继续保持着素不相识:“我本应该走了,可是突然之间我对你有了一点兴趣,所以我回来寻找原因。

    你是谁?在你身上我嗅到一股同类的气息。不,你不是杀手。即便最顶尖的杀手也没有像你这样,连洗澡中都保持警戒姿态。

    我一直注视着你,你的站位非常古怪,大多数时候不是进攻姿态,但也绝不是……啊哈,我想起来了,你总是走在别人的视觉盲点,在你身边的人反而是最不容易看到你的。你进到房间里,总是下意识的寻找安全位置,你站在人群中,却时刻保持着最容易脱离人群的角度。

    你现在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侧对着大门,眼角却始终能够看到房门开启的缝隙,你远离窗户,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窗户外任何一个角度都看不到你。

    如果你是杀手,你将是世界最顶尖的杀手……不,没有杀手会这样做,没有哪位杀手时刻保持着警觉性,我刚才说了,你连洗澡的时候都防范着意外袭击,这不是杀手的素质,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很熟悉,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你是谁?”

    安锋身子一点都不动,只有嘴巴在开合:“咳,苏珊娜,我可以把这勺子饭塞进嘴巴里吗?”

    安锋的胳膊还举在空中,汤勺上舀了一勺食物,已经举了半天了,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胳膊已经麻木了。

    身后的苏珊娜不引人注目的抽了口冷气,而后平淡的说:“你是个很危险的人,理智告诉我现在最好扣动扳机,如果你的胳膊移动了,我很难保证自己采取什么行动。”

    安锋讪笑着,有点无赖的请求:“要不然,你搬个凳子来,帮我支住胳膊,我快撑不住了。”

    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如果安锋现在的听觉不是极度敏锐的话,也许听不到这阵脚步,只见苏珊娜举着支带消音器的手枪,无声无息的从安锋的身后绕到正面,而安锋背后的门恰好就是浴室,他刚从那里面出来,所以才采取了背对浴室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