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铮立刻变脸,乖巧道,“我没吵,都是他先动手又动嘴的。”

    江晗默默转头,他不跟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白脸一般见识!

    楚云铮取得阶段性胜利,一时心花怒放。

    江晗不理他,他还上了瘾,“大舅兄,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回事呢。”

    江晗的养气功夫到底跟以前不同,片刻之后也冷静下来,他只问,“崔文扬呢?”

    “你问他干什么?”江慕乔眉心蹙起,“西北那场战?”

    她话音落下,江晗眼底的笑意便倏然卷起!

    江晗和江慕乔生的不像,但二人都继承了来自娘亲的一双杏眼,只是往日江慕乔肤色白皙,瞳色黑亮,一双杏眼清秀灵动。而江晗的眼里,则是没心没肺的自在。

    可如今这双眼睛里却盛满了怒意和刻骨的仇恨,旷日持久的怒火在他的眼底烧出了厚厚的一层余烬,他有些膛黑的面容上多了丝惊心动魄的戾色。

    江慕乔还从没见兄长表露过如此浓重的情绪,霎时间她心如擂鼓,“他做了什么?”

    “十万人。”江晗忽的开口,嗓音带着铁与血浸泡过后的腥锈味,“整整十万人。”

    他眸色沉沉,“你知道崔文扬为什么能夸下海口,在除夕之夜前取得胜利吗?”

    深秋时节,这房间里烧了炭并不冷,可江慕乔却忽的觉得寒意逼人,她不由自主的往楚云铮的方向靠了靠,只感觉舌头打结,“为什么?”

    江晗喉头动了动,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方才开口,“我后来尾随上了西征的大军,崔文扬表面上优待我,背后却总和自己的幕僚商量着什么。我当时气盛,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便带着一队斥候孤军深入,还趁着夜色砍下了鞑子一个将领的脑袋。”

    江慕乔还记得爹收到兄长在西北离了战功之后的欣喜,如今再听,却觉得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心惊,她近乎小心翼翼的问出剩下的三个字,“然后呢?”

    “然后?”江晗嗤笑了声,“西北一战,崔文扬摆明了要在皇上面前争取军功速战速决,而那次的军功,不过是为了堵住我的嘴的蝇头小利。”

    他深吸口气,接着道,“崔文扬先是用这次军功拉拢我,说只要听他指挥,此战能速战速决,日后少不得封侯拜相。可我跟去了西北,便知此战必须要细水长流,西北鞑子的军粮不比大齐,只要耗下去就总能耗死他们,因此不答应。可崔文扬见我拒绝,就派我去追击鞑子,故意将我引开。也是当晚,我才知道崔文扬为了诱敌深入,竟然打开了西北漠城的城防大门。鞑子五万大军长驱直入,然后,然后……”

    江晗哽咽了声,滚烫的热泪从眼眶中滑落,接着用力抹掉,一字一顿道,“城中,早已做好了埋伏。城墙上堆满了火油,城中也到处藏着火油,只等鞑子军五万将士进来便会封锁城门,然后一把火烧了!为了诱敌深入,漠城五万的百姓,无一人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