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的晌午,骄阳似火,没有一丝风,天气热的像个大蒸笼。

    狗趴在树荫下懒洋洋吐着舌头,就连知了声都有气无力。

    郭家庄的麦子熟了,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浪,各家各户的壮劳力挥舞着镰刀正在割麦子。

    这其中有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男子,瘦的像根营养不良的豆芽菜,他浑身被汗水湿透,脸上却是不正常的苍白。

    男子牙关紧咬,手微微颤抖,速度越来越慢,没多会一个踉跄,栽倒在麦丛中。

    附近的人看到连忙跑过来:“顾晨!你醒醒!快来人啊,顾晨晕倒了!”

    割麦晕倒不是什么大事,闻声赶来的人七手八脚抬到地头,像对待中暑那样用泡了冰凉井水的毛巾擦脸,掐人中。

    男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别掐了,看看脸白成啥样了。”年龄稍长的队长分开人群,蹲下掀开眼皮看了下,吓的声音变了调,“快,送顾宝地家去。”

    眼睛都翻白了,怕是要出人命。

    顾宝地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去乡医院学习过,快速检查一番大惊失色,指挥着把人放到通风阴凉处,等解开脏的快看不出啥颜色的上衣,轻轻吸了口气。

    二十岁的小伙,瘦的皮包骨头,几乎没一点肉,胸骨、肋骨清晰可见,胳膊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新旧疤痕。

    气氛短暂沉默,有人忍不住低低骂了声;“造孽,性口还得喂饱才干活呢。”

    “我说刚才背着来的时候那么轻,还不如我家婆娘。”

    “哎,不是亲生的真狠的下心啊。”

    赤脚医生顾宝地一口气做了几十个心脏复苏,累的气喘吁吁,又拿出瓶葡萄糖,让人捏开嘴一点点小心翼翼往里灌。

    顾晨意识一点点归位,察觉有人捏他的嘴巴,下意识想推开,胳膊抬了一半就软绵绵耷拉下来。

    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像泥巴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