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落后了几步之外,扫了一眼此刻抖得像筛子的矮个子,心里不由升起一阵鄙夷,这还没见真章了,不过恐吓几句,人就怂了!

    有道是世代大家族的昌盛繁荣,皆随往事清零,不论是谁,一旦跪了下去,往昔陷入裂痕之渊,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出身再好的过往者,只似在眼前这般,沦落至此,身上再无一丝当初的富贵极致,胸襟气魄。

    一如眼前这个男人,如此软骨头的不断跪在地上求饶,高位上的权贵人物,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这条可怜的小命,兴许不用动手,就能吓破了他的胆子。

    看着面前的阿也神情悲痛万分,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谢星洲眼底一暗,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恐惧是从心底发出的,无关乎他现在的地位、名望、金钱,通通都无关其他,只在于他这样一张面容,便足以证明了恐惧的来源。

    “我不会要你的命,我只有一个疑问等了十二年,现在想要问上一问。”

    话音落地,阿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起头,眼里带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在这张熟悉的面容里,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气势如虹的谢家正宗一脉永远都有着不可撼动的权势,临渊至上,所有人跪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您,您想要问什么?”

    等了一刻,四面的热流渐渐退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浇愁,若有似无。

    面前,对方那一双星眸里平静深沉,不辨喜怒,不染尘埃,明明看似一无所有,无悲无喜,无牵无挂之惑,可冷不丁的对视了一眼,便不敢再去直视,仿佛窥见一丝天光之意,平白亵渎了神邸一般的高位者。

    “出事之前,江家是否有收到一封信?”

    深夜,无眠的一寸天地里,搅动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一笔,任是何种缘由借口,皆逃不过高位者的赶尽杀绝。

    “那封信,究竟出自哪一方?”

    谢星洲深深的看了一眼阿也,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手指一直紧紧抠在一起,整个身子都缩在角落里,周身的狼狈污秽,丢在人群里惹人嫌弃,走在大街上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人人只会避之不及,绕路而走。

    饶是谁也想不到,他曾经出身于显赫的马来华裔大族,江氏。

    “谢少东家,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死咬着不放过呢?”

    片刻后,男人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站了起来,话音里添着些许悲愤,浓烈的怨念在心中行走,一别数年光景,任他苟且偷生,忍辱负重,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