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前,余姐儿腌了好几大坛剁辣椒和醉螃蟹,她听说国外没有这些,她知道他喜欢这些。

    “这么多这么沉,怎么带得过去啊?”袁庭鹤笑。

    余姐儿擦坛子的手顿了顿,“不行么?”这些辣椒是她剁了好几天手都红了的,螃蟹是她一只只挑出来的,平时从不舍得吃的玩意儿。

    袁庭鹤为难地叹口气,“带一小罐就行了,剩下的咱们吃了吧。”

    “不行,这都是给你做的。”

    “我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他拿一只瓷碗倒茶,筷子放下去折出一个奇异的角,像他的心情,“一个人吃好的,只会越吃越难过,你不知道么?”

    余姐儿圆圆的眼睛转了转,掀开坛子盛出两只螃蟹,橙红的蟹黄满满流黄,两人坐在月光下认真剥着。

    “国外,都吃什么啊?”她低着头问。

    他细长的手指把一只蟹拆成标准的零件,摆在盘子里像一幅儿童画,“以前听我爷爷说,好像吃一大块的牛肉,还有波浪形的面,他们好像不吃米饭和白面馒头。”

    “那他们的面比咱们的好吃么?”

    “这谁知道。”他笑,把剥好的蟹肉递给去,再把她掰得乱七八糟的蟹腿接过来,“不过,我想我应该已经吃过世界上最好吃的面了。”

    她抬头看他,嘻嘻笑,“是么。”

    他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轻轻“嗯”一声。

    余姐儿每天歇息之前,都翻一遍日历,算着日子,她还能再见他多少回。

    她是真心替他高兴的,莫欺少年穷,莫损少年傲,他一直很骄傲,她早就知道,这儿关不住他,谁都留不住他。

    人活一辈子,总是先苦后甜的,她以为,他的苦已经熬完了。

    那是个寂寂的秋末。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