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温故揣着请柬出来,绕了最远的路,还是绕不过淳宜附属医院这个终点站。

    她仰首看月亮,叹了口气,迎头进去,直奔熟悉的科室。

    办公室和值班室都很静,问了护士台才知道是跟救护车去了。

    温故退到值班室外的等候区,径直走向第五排最里面的座位,侧头看出窗外,建筑和草木都是熟悉的风景,她曾经也是坐在这里,等他下班,等他看诊,等所有座位都走空,他才会看到最角落里坐着的她。

    声控灯被急促脚步惊地通明,数个白衣推着病床疾驰,习知新按着病人的胸腔做急救,跟着车轮跑,伤患喷一口血沫,溅上他满身的纯白。

    “坚持住!快!准备手术!”

    温故起身看过去,一行人冲进了尽头的手术室,声控灯晃晃亮着,照着医院漆白的墙壁,满地血点盖着凌乱的脚印,这里仿佛地域现场,手术室外的殷红灯亮起,温故揉了揉太阳穴,叹气。

    一直到凌晨,温故眼看天空从朱红变成深紫,所有具体的线条被淹没成幻化的形状,这是黑夜的能量。

    手术灯骤然熄灭,护士推着病人转入ICU病房。

    习知新摘掉口罩出来,眼镜上闷了一层热气,他连续近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手术中的高度凝神更耗精力,他现在看什么都是重影的,一手扶着墙慢慢往前走,忽然肘臂被一个温暖干燥的手心托住,他回头看。

    温故垂着眸子,一手扶着他,“回值班室吗?”

    “嗯。”他轻声答,看着她,像看一个幻梦。

    值班室简朴冷清,习知新坐到折叠床边,他想从床下拖出凳子给温故,却见她转身靠在桌沿上。

    “好点没?”

    “嗯。”他摘下眼镜。

    “刚那个,是怎么回事?”

    习知新揉揉眉心,轻声说:“老人并发症突发,磕到桌角了,孩子发现得晚,九死一生。”

    温故吸一口气,“平时没人陪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