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永远都是残酷的,而我们通常只能够看到其表现出来温情脉脉的一面。

    事实上,慧明并没有相信白纸扇的赌咒发誓,白纸扇了解他,他也了解白纸扇,师徒两个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相互之间的脸面都已经掀开了,那么这里就只能有一个人,能够离开。至于我,夹杂在这两巨头之间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必须死——一个知晓太多秘密的人,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当白纸扇自以为把慧明哄骗得逼尽所有的力量,去与那头黑潭魔尸同归于尽的时候,殊不知慧明已经在心里,给自家那不孝逆徒,和我这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给判下了死刑。

    所以慧明在发出宝瓶印的一瞬间,将自己那串黄澄澄的佛珠法器给借势引爆,一大股能量朝着白纸扇飞去,而剩下的一小股,则朝着我的胸前射来。

    刀头舔血六十年,慧明的眼光毒辣精准,审时度势,知道多少力量能够将我们给分别杀死。

    就他能在危机关头的那一招分封桃李,其精妙绝伦之处,已经可堪宗师之名。在他看来,他这谁也意料不到、同归于尽的招式,定能够让白纸扇和我与这头黑潭魔尸陪葬——至于他,或许会虚弱无力一段时间,但是魔尸死去,这阵法消失,已然在这一片形成优势兵力的宗教局定然能够掌控场面,并且将他给救出来。

    一切均在算计之内,我这个“害死”他女儿的心头刺、喉头鲠也已经“为国牺牲”了。

    大不了,发几张奖状、一副锦旗,还有一些微薄的抚恤金,如此而已。

    引爆手上那串神秘佛珠的一瞬间,慧明脸上含着高僧大德淡定从容的惯有笑容,将手印抵在了迎击上来的黑潭魔尸,宝瓶印神秘玄要,有“我心即禅,万化冥合”之奥义,顿时有无数的力量汇聚于他的双手指间,以此为契引,从莫名的空间中有无数力量狂涌而来,不断地凝聚、汇合、压缩,最后重重印在了黑潭魔尸瘦骨嶙峋的胸口,天地都为之一震,有白色莫名的光华在其间大放光彩。

    原本如滔天恶魔的黑潭魔尸被这么一击,身子一顿,一大股绚丽夺目的光华被一印,逼出体内。

    这光华层层叠叠,跟那佛光极为相似,此时更如同一种觉晓的生命形式一般,流转潋滟。

    它被逼到了半空中,离地上躺卧着的加藤亚也,只有半米之遥。

    一直安静躺在草地上,双手合十作祈祷状的加藤亚也此刻突然浑身一震,一股看不见的吸力从她的心腑之间,源源不断地产生,将那股魔光朝着自己体内缓缓拉动;而黑潭魔尸体内也有一股本源的力量,使尽全力地在争夺着魔光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腾飞于空中、几欲死去的我,胸前突然爆发出一大篷幽蓝如海的光芒来。

    这光芒对于我来说,如同就行于沙漠、干渴欲裂的旅人所梦想的清甜之水,它甫一出现,就将那佛珠中爆裂开来的力量给全数中和,并且把我受损严重的身子,给紧紧包裹住,承托到地上来。

    正在往外面狂喷鲜血的我有种长舒一口气的快意,往心口一摸,方才发现慧明了结我的佛珠,正好打在了我怀里的驱邪开光铜镜上面,外界的刺激,终于将一直在度化先前登仙岭所遇力量的人妻镜灵,给刺激得提前完成了任务。

    不过虽然有这镜灵力量的缓解,我的身体依然承受了那让人不堪抵御的力量。

    跌飞在地上的我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双手放在地上,感觉骨骼寸断,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