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难得一见朱翊镠如此认真,也或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吧,张居正枯涩的眼窝里竟有泪花在打转。

    但朱翊镠相信,张居正此时此刻的心情绝非这么简单!

    改革虽然取得巨大的成就,开创出了万历中兴的大盛世。

    可并非安枕无忧,并不等于往后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相信以张居正那超前、卓越的眼光,他不会认为自己死后,大明王朝会一帆风顺。

    至少,假如他即刻死去,首辅的位子该由谁来继承?谁可以像他那样力挽狂澜、拥有“虽万箭攒体亦不足畏”的大气魄?

    只这一个问题,就会让张居正头疼不已,更何况大明还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

    本来对朱翊镠的印象很差,但此刻见他一副忧戚戚的神情,游七既诧异又感动。

    游七说道:“陛下有心,太医院每日都有两名郎中在这里当值,须臾不得离开。”

    一说起太医院的郎中,朱翊镠就来气,立即想起给他扎针的院判胡诚,他皱起眉头道:

    “太医院那帮人信不得,他们连张先生得的什么病都不敢确认,还能指望他们的药方烫头?”

    这话一出,张居正和游七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因为……朱翊镠说的怕是事实。

    这病可不是昨晚突然才兴起,得有好一阵子了,药是吃了不少,但效果……没特么效果。

    主仆二人着实没想到,一向不靠谱的潞王爷居然说出这番靠谱的话来,所以心情极度复杂。

    游七更是抱着几分期许问道:“那依潞王爷之见呢?”

    “刚刚我还与娘亲、伴伴探讨过张先生的病情呢,张先生这病名为阳燥,实为阴虚。”

    “何以见得?”游七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