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觅忐忑了一路,幸好安全抵达实验教室,没有遇到不该遇到的人。教室里,林逸带队的学生们围在一起讨论哪里出了问题,白板上面写了满满的化学公式。见教室门被打开了,他们纷纷转头看过来:“教授,您来啦。”

    “问题研究出来了吗?”林逸在面对学生的时候,态度有些严格,颇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他一边解开袖口挽起袖子,一边示意他们把草稿本子递给他。魏觅见了他这副认真的模样,便没出声打扰,挑了个离门最近的位子坐下了。

    只不过林逸一脸工作时的严肃端正,他的学生们的目光却尽数被安静坐在门口的魏觅吸引了。从他们的眼神交流里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对魏觅身份的好奇。其中最年长的男生趁着林逸翻看他们记录的时候悄声问道:“教授,这位美女姐姐是我们的师娘吗?”

    男生的话一问出口,大家都巴巴看着林逸等他的回答,八卦两个字就差刻在脑门上。林逸扫他一眼:“怎么?”

    “没事儿,就是关心一下您的感情生活呗。”男生笑嘻嘻的,看起来应该是林逸的得意门生,说话没太大顾忌。“教授,师娘很漂亮啊,你怎么才领来给我们看啊?”

    林逸继续翻看着本子上的实验记录,不咸不淡道:“交往不久。”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相亲。”

    “相亲?现在相亲还有质量这么高的对象吗?”男生震惊,“那为什么我哥他相到的都是妖魔鬼怪?”

    林逸被男生问烦了,又扫一眼他:“废话这么多,问题怎么检查不出来?”他跟另外的人要了支笔,在错误的实验数据上打了个圈儿,语调严厉地批评道,“强调了几遍了,计算的时候要仔细,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几个学生被批评得都有点蔫,从林逸手里把本子接回来后看着他圈出来的计算错误的地方,果然发现漏写了一个数字。失之毫厘谬以千里,难怪后面他们怎么验证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更不用说去加以实验了。

    当着外人的面被批评,学生们自觉丢脸,低下头修改数据去了,连那个男生也闭了嘴,不再向林逸问东问西。魏觅看着这幅场景,条件反射地感到紧张。抱臂盯着几人修改数据的林逸,面色严肃,眉头微微拧着,不时伸手在本子上指点,语气严苛。魏觅看着,不自主地晃了神。

    她想起了曾经在家里,相似的场景,魏东华带的见习生也是这样围在书桌边,小声探讨着课题,整个房间里都只有魏东华偶尔响起的冷冰冰的下达指令的声音。再后来,隔着一张桌子的弱势的那一方就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捏着裙角垂着头的女孩,而魏东华哪怕坐着,拿着成绩单和试卷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依然显出深深的压迫感来,令空气都像是凝固了,压得人胸口喘不过气来。

    魏觅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一口气,从那段不舒服的记忆中抽离,然后走过去小声跟林逸说:“我去外面透透气。”

    林逸正盯着学生们重新计算,闻言略偏过头看了魏觅一眼,道:“好,别走远。”

    “嗯。”

    魏觅应了一声,跟看着她的学生们和气地点了点头,走出了门。

    跟实验楼隔着一条马路的是京大的人造湖,也是京大的著名景点,湖边种满绿柳红樱,湖中黑白天鹅成双成对游走嬉戏。这个季节,正是丹桂飘香,芦苇丛飘絮,有一对新人在湖边草地上拍婚纱照。魏觅没走上桥,在湖边的长木椅上坐了,望着湖面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