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安回到玉丹院,就告诉六叶不用花费人手去找罗勇,将人手都放在找朱青身上。

    她刚坐在梳妆台,府中的小厮就来报,罗将军来程府了。程雨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半响,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拆解发髻。罗恒这个时间点来,肯定是接大程氏回燕京的,可是朱青还没有找到,那七彩幽木也没有拿到手,就这样去燕京,她还是点不甘心。

    银柳轻声问道:“姑娘不去见见大将军?”

    程雨安将头上的玉钗放在妆奁里,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我跟他有什么好见的,现在他只想跟姨母诉衷情,我去也只是惹他厌烦,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反正明天见也是一样的。”

    听出了她语气的自嘲,银柳自知失言,重新再找了一个话题聊,她知道主子提起谢大公子都会心情好,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提他,果然,程雨安的心情变好。

    她本就对罗恒没报什么期待,如今对他维持着面子上的关系已经够了。程雨安看着自己那双跟他相像的眼睛,微怔,眼前又似乎闪现出他阴鸷地看着自己的样子,这一次她居然没觉得害怕,程雨安勾起嘴角,大概是因为恋爱了,她也理解他的心情,但也仅仅是理解!

    既然已经决定要把庄子上的农作物送给谢文柏,程雨安天一亮就开始翻账本记录和整理那些农作物的种植经验。看着这一摞摞的账本,一想到这些年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这些农作物就要被推广,百姓也可以多几种食物,程雨安就斗志昂然。这个时代的稻谷产量并不高,程雨安已经在安排人种植杂交水稻,可是现在进展缓慢,没有培育出理想的谷种,不过相信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培育出来的。

    程雨安将目光从账本上移开,抻了抻细腰,就见六叶脸色不是很好地进来,“主子,周捕头派人送信说,朱青死了,中毒而死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七彩幽木。”

    这一刻,程雨安也不知道自己心情该如何形容,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让沈大人将朱青放出来,至少他现在应该好好的,而她也能将七彩幽木拿到手。她看着桌上的账本,半响,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整理。

    银柳跟六叶使了个眼色,两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静悄悄的,程雨安这才允许自己露出脆弱的情绪,她伏在桌上,眼睛有些发热,七彩幽木不见踪影,这就意味着他们空有一张药方,长卿还是没救了。一想到那么好的人居然要忍受那样的对待,程雨安狠狠地蹭了蹭自己的脸,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心里的难受。

    谢文柏来的时候,就见小姑娘闭着眼睛趴在在书桌上,纤长睫毛交错,上面沾着点点水渍。他进来,小姑娘只给他一个眼神便继续发呆,眼睛空洞而茫然,看得他心中一痛。他找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学着她的动作趴在书桌上,脸对着脸,两人鼻尖不过咫尺,他能感受到小姑娘鼻翼的气息。

    “你别说话,让我安静地缓缓情绪。”因为哭泣,声音带着重重的尾音,像是撒娇似的。

    谢文柏眨了眨眼,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脸。程雨安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任他作为,但是他的动作越来越用力,程雨安气恼,忍不住坐正身子瞪着他。目光忽然瞥见他沾有墨汁的手指,眼睛瞪大,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上的墨迹难以置信,她都这么伤心,他居然还在戏弄自己。

    谢文柏看着被她摸得脏兮兮地脸蛋,脸不红心不跳地夸着好看,一点做错事的心虚感都没有。程雨安怒了,跳到他身上,用毛笔在他脸上添了几笔,原想画一个老虎,结果下笔的时候手抖了,额头上的那个“王”子歪歪扭扭的,连胡子都花重了,墨迹流了下来。

    老虎被她画成了大花猫,程雨安没忍住喷笑,终于止住了笑意,结果谢文柏来了句,“好看吗?”压住的笑意又忍不住上涌。程雨安憋笑地点点头,将多余的墨迹从上面擦掉,继续在他脸上涂鸦。

    黑黝黝的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己,谢文柏深邃的眼睛荡起几缕笑意,看着那粉嫩的小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喉结,然后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别动!”程雨安将他的头板正,认真在上面绘画。

    不一会儿,程雨安满意地收了手,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作品,谢文柏的五官凌厉,但是经过她的处理,多了几分呆萌和傻气。

    兀自欣赏了一番,程雨安吩咐银柳打盆水进来,此时的她正沉浸在创作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银柳的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