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整个人僵直不动,眼睛荒乱躲闪,张开又合上的嘴,对着周子青冷静的眉眼,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徐长胜胸口积攒的愤怒和郁气,一下子释放出来,那种浑身上下的舒适,比打人发泄后还要轻松舒服。而他还想再多说点,“她可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的,当然,她对你也不怎么好,偷偷煮个鸡蛋给你,就把你收买了。”

    “闭嘴,你赶紧滚。”徐奶气的浑身颤抖。

    刘桂萍可不知道徐长慧还有这隐私在,乐的当笑话听。不会下蛋母鸡,还能有啥还下场。

    “妈,村东那住不了,这几天我去她娘家帮忙种地,等回来咱们就能一家团聚,到时候,房子和地咱们在好好谈谈。”徐长胜被刘桂萍念叨房子念叨的耳朵起茧子,加上村东老房子确实潮湿发霉不能住。

    撂下话后,甩甩受伤的胳膊,对着刘桂萍说,“愣着干嘛,去村卫生所拿点药去,想疼死我是吧?”

    刘桂萍哪想走,可想到还要去她娘家帮着耕地种田,走前阴阳怪气的对着徐奶喊了一声,“妈,原本当你是疼孩子的,不想私下算盘打得挺精明啊。徐长慧这一走多年,手里头要是有两个,那还好,要是一事无成,等着别人来养....啧啧,可真是把人坑到泥底里了,说不定离开这家还是好出路呢。”刘桂萍心里耿耿于怀就是房子,这辈子没有自己的房子,她睡觉都不踏实。

    宅基证上写着周明松,可村里谁不知道人家压根不打算回来了。亲生孩子都抛下不要,就是要彻底断绝关系。这房子摆明谁住就是谁的。

    没有周子青这一茬,整个徐家村谁比他们更有资格住这里?

    刘桂萍心里,还是想把人送走,走了最省事。徐长胜两口一走,徐长民看着沉默不语的徐奶,又看看一脸冷静过头的周子青,只能皱紧眉头,对着周子青交代两句,“要是徐长胜再来...再来....”嘴里吐出无奈的气,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徐长胜那狗脾气,大家伙一起还敢上去顶一顶,单独一个两个,还真没人敢惹他。叹了一口气,“自己当心些,保护好自己,他们说的那些狗屁乱造的话,也别往心里去。”徐长民听了一肚子糟心事,心情阴郁的走了。

    人走光,就剩下一老一小。

    周子青冷静的眉眼,这会嘴角一扬,讥讽笑了,“姥儿,我妈要是能随你这点多好?估计就不舍得把我扔下了。”说完话,也不看徐奶,自己踉踉跄跄的瘸着腿,一蹦一跳的去找抽屉里找药,她这腿旧伤没好,又填新伤,真怕撂下后遗症可怎么办。

    徐奶眼睛昏花身子一晃,差点栽倒。缓过一气后,伸手扶着墙慢慢走到凳子上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仿佛入定一般。

    “姥儿。你信她?”周子青气的指着刘桂萍的手指头都在抖。

    徐奶张了又合上的嘴巴,拧着眉头,看看哭求着的刘桂萍,又看看气的火冒三丈的青青,心里像是驴车赶着石轱辘,辗转转圈。

    刘桂萍一看徐奶犹豫不决的神情,立马扑通跪地,用膝盖跪爬着挪到徐奶腿前。双手用力,又蹭又是抱着,哭着不撒手。“妈啊,你可怜可怜我吧,大姑姐当初走,可是把家里全部钱都拿走了。全家老老少少没吃的,没喝的,是我回娘家借的粮。还被我娘家嫂子骂,这么多年我对她是不好,可也把她养活这么大。徐长胜是个王八犊子,是他坑我啊。结婚才几年,打人把宅基地房子赔了。这么多年连个房子也没挣给我啊。我活着这么大岁数还住在别人家里,我丢人现眼啊,我活不起啊,妈啊,你可怜可怜我啊...”

    徐奶被刘桂萍抱着站不起来,可听到刘桂萍哭着念叨的话,却是没一句假的。想想这么多年的事情,跟着眼圈发红,眼角湿润,小声的呜呜的跟着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