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护身神符只能护身,却不能伤人,此时见得这血流遍地、凄惨可怖的一幕,不禁垂泪仰天长叹道:“苍天无眼,鬼怪横行!我枉读诗书却不能救这些孩童一命,这县主当得汗颜无地!”

    陈决哭声不绝、满胸悲哀之际,忽听裂嘴恶鬼道:“我等几人享用血食未免孤寂,不如唤些朋友同享此宴,也教这县主开开眼,如何?”

    白骨恶鬼望着畏缩不动的陈决拍手笑道:“大哥所言极是,也该教这呆书生县主知道,这开城县是何人之天下!”

    众鬼拍手大笑,仰头发出阵阵鬼啸,不多时,堂外树影摇动、大堂震动,古怪响动连声不绝,或是山精、或是木怪、或是飞禽、或是走兽,一个个形容古怪、面容诡异,俱从县衙昂然直入,似是来赴精美佳宴一般,与众鬼称兄道弟、开怀畅饮、生食血肉,视陈决为无物一般!

    这恐怖之宴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方才散去,一众妖魔鬼怪离去之际犹自向面容枯槁的陈决拱手作别,口中道:“今夜我兄弟等人多谢县令款待,我等去矣,且容明晚相聚。”

    妖魔鬼怪呼啸一声消失的干干净净,陈决恍若梦中一般痴痴呆呆,若非县衙大堂鲜血满地,白骨森森,他几乎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恶梦!

    只可惜,这个恶梦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

    开城县一夜之中丟失了三十多个孩童,半夜之中那漫空阴风、凄厉鬼啸之声早就让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天一放明,众百姓、乡老一齐涌到县衙,却不料见到大堂内那恐怖地狱一般的场景,不禁个个面面相窥,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决身着官袍,面色惨白的在大堂中惨笑道:“妖魔肆虐,一至于此,一夜生生烹煮三十多个幼童,我这个县令却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如何还配做这一县之主?此乃陈某无能之过……”

    众百姓见陈决如此凄伤,俱都摇头叹息不已,那失了幼童的父母更是哭声不绝,三十多家一齐哭号,哭声凄惨之极。

    王轼颤巍巍上前道:“县主不必忧伤,此事乃是妖魔所为,我等百姓岂会怪及县主?实不相瞒,这伙妖魔乃是开城七怪,其庙设在丹辰山下,每月俱需血祭童男童女给他,若不满意便要入城来肆意妄为,历代县官请了各路仙师前去降伏,不无刹羽而归,我开城数十万百姓终日惧怕,本想县主到来能建起真君仙庙护一方安宁,哪知这伙妖魔竟大胆至此……”

    陈决怒从心起,指着满堂鲜血厉笑道:“这七怪分明是想吓唬本县,幸得有神符护身,否则本县亦要死于非命矣,他们既然惧怕真君大帝,本县这便亲自启程前往博阳城跪求真君大帝显灵!”

    王轼露出一脸苦笑,道:“县主不可,你若离城,被那伙妖怪知道,城中百姓尽要死于非命,不若再等数日,待官差手执真君法令归来之后,诸事可定。”

    陈决也知王轼之言极是有理,这些妖怪神通广大,若自己真的一走,只怕会迁怒县中百姓,他一夜神思恍惚、极感疲倦,当即挥手命人清扫大堂,自回后堂歇息。

    后衙崔氏一夜昏沉睡去,直至天明听得人声汹汹才知县衙发生如此恐怖之事,见到陈决隐带凄惨的神色,不禁关切的道:“夫君,妖魔如此横行无忌,听说今晚还要再来,你乃凡人之身,这可如何是好?”

    崔氏来以为自家夫君得了一县实是大喜,谁曾想到,这开城县竟是凶地,眼看夫君便要死于非命,如何不满面惶急?

    陈决面色凛然,道:“妖魔想令我畏惧,可惜我有神符护身,他们能耐我何?今夜我且秉烛苦读圣贤之书,且等陈风执真君法令归来,彼时尽除妖魔,为县中百姓做主!”

    崔氏担忧不已的道:“夫君,你乃人身,彼乃鬼类,两者相隔阴阳,鬼怪神通广大,如何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