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文谈过了,孙钰便连夜启程出发,甚至连家都没有来得及回去一趟。而金华府的事务,他则交给了一个姓郭的同知,此人是大兰山出身的文官,原本也不显山露水,但是曹从龙之乱时作为义乌县令的他却能坚定的站在陈文这边,抵制叛乱在义乌的出现,所以在乱后得到了提升,补上了原来韩启正的位置。

    陈文知道此人,是个实心任事的文官,手脚也挺干净,算是颇为难得的了。只是此人兢兢业业,闷头做事,却并没有孙钰那般的人格魅力,否则早就熬出头了。

    孙钰出发时,已是四月初一,没过几天早已撒出去的探马便将各个方向清军的异动送到了金华的安远侯府。

    看过了一封封加急密报,陈文的心也被压得越来越沉,此番清军围剿的兵力实在有点儿太多了,如果被围了起来那恐怕就已经不是能够靠蛮力就可以破解掉的,所以必须先下手打掉一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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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二,大队的清军自杭州府出发,渡过钱塘江后,这些清军便开始缓缓转而南下,向着那座在去年让金砺撞破了脑袋也没有撞开的奇形怪状的堡垒进发。

    去年的主帅金砺已经被去职、夺爵、下狱,虽然真正的原因和这座堡垒的关系不大,但是作为这一路的主帅,田雄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轻忽。自越过钱塘江起,田雄的大军便将探马尽数撒了出去,方圆百里之内,任何的响动都会送到他的案前。不过为此,他的这一路大军的行进速度却已经下降到了每天不足十里地,甚至为了防止遭到明军的夜袭,更是到了下午就开始安营扎寨。

    田雄乃是宿将,当年追随黄得功那位明末著名的猛将时,也是打得熬得,而且他本就不是个马虎大意之人,对于探马的训练和使用也非常在行。其实就算是正常行军,他的探马也能够将周遭的一切给他打探清楚,就像他本人亲见一般。

    然而,此番田雄之所以如此,却是得了洪承畴的命令——防止被明军偷袭、没有命令不得与明军野战、缓缓进逼安华镇,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有道是用兵之道,存乎一心,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总要随机应变才是。这个道理田雄知道,他相信以洪承畴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此番却还是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麾下众将颇为不解,只有作为一路主帅的田雄才知道缘由。那便是,他这一路只是用来牵制安华镇一带的明军的,做好本分事就够了,除了洪承畴交给他的那套还不知道管不管用的新鲜玩意儿,一切听从命令就够了。

    用兵多年,田雄自觉着他怎么说也是从跟着靖国公杀流寇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宿将,现如今更是浙江这个省的最高级别武将,可是此刻却要做这等偏裨战将的事情,想想确实有够窝囊。

    奈何,此番制定计划的乃是洪承畴,那份赫赫威名实在让他不敢生出丝毫的违逆之心。再加上他的那个对手,那个原本在永历四年时的大兰山上还一度因为那件殴伤同僚之事而轻视了的明军大帅也确实不是个好相与的家伙。

    事实上,在正常的官僚系统内,陈文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出头,往往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得罪同僚,惹怒上司,处处皆是掣肘,能够发展起来就怪了,完全不足为虑。而在去年,田雄也知道陈文因为一场监军文官发起的内讧而不得不放弃了已经取得的战果,这就是这等人的下场,而这也确实证明了田雄没有看错。

    但是谁知道,这厮的蛮力实在太大,两倍于己的清军,其中不只是有江西的提标营那样的精锐,更有全盘复制了他的编制,与那支明军如一个葫芦片出来的两个瓢般相似的督标营,就连这样的大军都被打了个惨败,实在让田雄目瞪口呆了良久。

    此番四省会剿,虽说实际上也并非是东南这四个省集中全部的力量来围攻陈文,当然这也根本做不到,毕竟绝大多数的清军还是要留在信地压制各地的抗清力量的,但是即便如此,东南西北这四路大军也确实拥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或许,按照洪承畴的战略,真的可以将兵力优势完全的发挥出来,彻底将这支最后的浙江明军挤死在金衢盆地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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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田雄这个提督相同,作为南线指挥的台州总兵马信同样知道,他所处的位置,在总体计划中的任务也只是牵制处州方向的明军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