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刁民的路数么……”

    回想王冲这一番谋划,虽还算不清具体环节,但真正目的却很清楚,就是要讹出个好价钱,邓五心绪复杂起来。下意识地嘀咕着,才发现自己把“刁民”二字清晰吐出了口。

    他赶紧改口道:“二郎是读书人,便是谈价,也是读书人的路数……”

    王冲苦笑道:“五哥别抬举我了,这跟是不是读书人无关,不过是无奈之举。”

    他低低叹道:“万物皆有价……”

    王十一和邓五张合着嘴,不知该说什么,这句话突兀而古怪,但意思却很好理解。他们刚刚攒到的那一丝君子自傲被抹得干干净净,心中极不赞同,却又不好开口反驳。

    就听王冲再道:“万物皆有价,问题是,谁是出价之人,谁又被人出价。”

    把这话品了许久,王十一和邓五被一股沉重的现实感压住,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

    没错,在何三耳面前,王冲只能被人出价,要么是钱,要么是身家安全,没得其他选择。王冲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争得一个更好的价码而已。谁让一方背后是相公家,一方只算是半个读书人,而且还未成年呢。

    争个好价码,这是王冲循着上一世心性的选择,他没愚到为护住这处林院赌上一切,人才是最重要的。坦白说,如果何三耳直接找上他,砸下二百贯,他当场就会卖掉,绝无二话,更不会写假契。

    可他不斗争一番,何三耳会来找他吗?何三耳已非普通干人,这等买卖,又何须他屈尊亲临。以王冲上一世的历练,这种代表豪门巨户的经理人,一概都是利益最大化的信徒,绝无例外。有王麻子夫妇这个可以省钱省风险的“第三方平台”不用,却要直接面对利害方,明显悖于“职业精神”。

    何况王麻子夫妇这对贼男女还要清算,他一番谋划,很大程度上也是要整治这两人。

    见王十一和邓五两人脸色变差,王冲再笑道:“何三耳终究不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虽是他出价,却也未必出得起价。”

    想到王冲面对何三耳这样的人,也敢捋捋虎须,王十一豪气再生,拍桌道:“没错!就算何三耳要拿到这处林院,也得让他肉痛!”

    邓五转着眼珠,认真地道:“至少得四百贯!我三叔说,这处林院,二百贯是平价,咱们得让何三耳出双倍!”

    三人在算计着,虎儿悄悄对瓶儿嘀咕道:“怎么觉得二哥这样子跟婶婶差不多呢?”

    瓶儿白了三哥一眼:“婶婶是在算计家里的人,二哥是吗?”

    此时邓五正问道:“二郎,你前后作了两张假契,到底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