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领队杀气腾腾地出发,宇文家中一帮孩童又好奇又兴奋地喧闹着。

    一个不到十岁的娟秀小姑娘问:“十六哥干嘛去了?”

    “是去平乱了!十六哥可是文武双全!”

    “真正文武双全的是王二郎!鲜于七哥早说过。他在晒书会上吓得人不敢让他做诗,刚才回来时又说,作乱的蕃酋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王二郎,海棠社的社首王二郎?十六哥还只是副社首。听说他们还在建书院,以后都是书院的夫子,王二郎就是山长。”

    “你们恭敬些,哪能叫王二郎?该叫王太岁!没错。成都官人们嘴里的太岁星君就是他!”

    年纪大的兄长们争着回答,小姑娘纤纤指尖点着樱桃小口,眼中泛着崇拜的光晕。

    华阳范家,范小石高昂着头。一脸倔色地与一个中年儒生相对,此人正是在西圆晒书会上露过面的范淑。卢彦达兴文案时,范淑和宋钧等本地儒生也入过净众寺,与范小石的关系不再那么冷漠。但说到某些事时。范小石依旧敏感无比。

    “十丈,范拓今日不是来谈个人之事。而是为成都父老乡亲而来……不必再说了!我娘既已出族,我与范家就再无关系!十丈若是无相助之意,范拓这便告辞!”

    见范拓拱手要走,范淑赶紧喊住。

    “此事是我士人应尽之责,怎会冷眼旁观?你来时,我就在召集家中壮丁。可范家只是书香之家,比不得其他豪门,就几十人也无济于事。我正传话四邻和佃客,待人凑得更多些,你再带走。”

    这番话留住了范小石,范淑再感慨地道:“你娘之事,于礼有碍,家中也确实为难,但不管怎样,你这一辈,二十一的排行,终究是你的。如今你也出息了,先能惹下文祸,现在又能领人平乱,十叔也不逼你,你能想着此事就好。”

    范小石道:“十丈别担心,此事有王守正主持,家人不会有生死之危。”

    被范小石故意误解,范淑也只能苦笑,再语重心长地道:“那个王守正,真有翻江倒海之能,你还是谨慎些,要立正己身。”

    范小石嘿嘿冷笑:“十丈莫想错了,不是王守正在牵累范拓,而是范拓一直在牵累王守正。范拓还未着冠,便能得此良师益友,怎能不附骥而为?”

    范淑再无言语,待范小石带着队伍离开,望着他的背影,范淑才百感交集地自语道:“也罢,盼你真有功成名就之日,那时再回范家,十叔我这张老脸就等着你来抹。”

    王家、邓家、宇文家、范家,不仅华阳,连广都和双流的豪门巨户都纷纷出动,到夜时,以海棠渡为中心,已聚齐四五千人,个个精壮有力,人人都持哨棒朴刀,俨然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

    就在潘家新园的位置,木棍叉起了若干铁锅,锅里火光大作,映得四周一片通亮。王冲倚在如孔明车一般的大椅上,艰辛地将一面面小旗插在身前案桌上,那是一张粗糙的舆图,大致描画了以海棠渡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