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愣了片刻,忽然丢开王冲,拉起香莲就跑。跑到远处一阵嘀咕,姐妹俩抱作一团,不见面目,只见削肩抖个不停,也不知是笑还是哭。

    脑袋又被挪到一双弹力更足,却纤瘦一些的腿上,是自小就在练舞的梁锦奴。小舞娘青葱般手指抚着王冲的脸颊,恋恋不舍地道:“奴奴要回去了,妈妈和行首定要急死了……”

    王冲自然明白小舞娘对他的眷恋和依赖,他试探地问道:“你在官坊里还好吗?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冲哥哥可以赎你。”

    小舞娘不仅擅舞,一颗心还玲珑剔透,很会揣摩他的心思。替他传令时,几乎不必再向他确认,这一点香莲玉莲便作不到。能把这样的可人儿留在身边,自是一桩美事。以前是无钱无势,没认真想过,现在王冲觉得,从官坊要个人,应该不算太难。

    喜色在小舞娘的眼中和脸上绽开,但她瞄了瞄远处的香莲玉莲,再垂下眼帘想了片刻,缓缓摇头道:“行首不会允的……”

    似乎怕王冲误会,她赶紧补充道:“会要很多很多钱!”

    再垂下头,坚决地道:“奴奴此生已欠冲哥哥太多,不能让冲哥哥再为难。”

    王冲呵呵笑着,抚上了小舞娘那白皙滑腻的脸颊,点头道:“那便回去吧。”

    小舞娘用脸颊摩挲着王冲的手掌,感受那股直透心底的温热,却压不下心中的忧苦。见她这副模样,王冲只当她是担心钱,也不说破。心道我现在没有很多很多钱,可有些事,不一定要靠钱来解决。你就安心等着吧。

    送走了小舞娘,王冲的“后事”还远远没有了结。

    倒不是正事,王冲所组织的义民平乱行动,因为许光凝和赵梓都开口认帐,各家豪门为揽下仁善之名,纷纷派出管事主持善后事宜,已不必要王冲亲自出面。有卢彦达和许光凝认下的两笔犒赏,赵梓也一口揽下布匹粮米的消耗,不仅商家预借的物资都能回笼,聚起来的四五千壮丁人人都有赏钱,几乎人均一贯。

    甚至连海棠渡的事也不必他过问,有人比他想得更多,作得更好。早在昨日,快活林三掌柜李十八就以“一碗酒一个好汉”为口号,将参加赛酒会的丁壮组织起来,当了平乱义民。今日事毕,各厢坊铺兵、保甲,府县弓手土兵一队队组织起来,接管了街坊,退下来的“义民”便分到了免费的三碗醉,虽然只是浅浅几口,却足以将三碗醉的名号打响。

    海棠楼掌柜林继盛这两日几乎就泡在了酒库里,督着酒库造酒。连海棠春甚至海棠露都顾不上了,全力造三碗醉。这两日的三碗醉味道最香,不少都是海棠露勾兑的。

    王冲还头痛的一件事,便是羌女李银月的处置。她父亲不负责任地丢下她,要在茂州威州打拼新事业,说是当婢女卖给他,他又怎可能当婢女用。

    “你爹其实是另有要事,把你托付给我,由我照顾。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恩怨。你就安生过这三年,如何?”

    三家村王家里,王冲对已包裹了伤势,躺在床上休息的李银月闻言软语劝道。

    “不会的,爹爹不会丢下我的!定是你使的坏!没错。就是你害的!你杀了董允,一切都变了,就是你害的!”

    李银月依旧情绪激动,顾不得伤势,伸手来扼王冲的咽喉,吓得照顾她的瓶儿和六娘都叫了起来。下一刻,两个小姑娘又惊声叫道:“二哥/二郎。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