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匠双拳不由慢慢攥紧,难道这是一只猴子?只不过恰巧它的呼吸方式类似于三七呼吸法?可这猴子也未免太高大了吧!居然不低于一个成年男性的高度。

    那颗毛刺刺的头颅还在试探性的缓缓向拐角外移动,陈木匠在等,他在等这颗头颅下面的脖子露出来。

    突然这颗头颅猛地转了一下,黑暗中陈木匠看不清它转动了多少角度,但刹那间在那颗头颅上便多出了两只瞪得圆圆的红通通的大眼睛,像两个小核桃一样大小,布满血丝,几乎整个都是红红的眼球上只在中间有针尖大小的一个黑点,人类的瞳孔不可能是这样的,这绝不是人类的眼睛。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陈木匠发现两只诡异的红眼睛竟然是一上一下长在在这颗头颅上的。它们紧紧盯着陈木匠,仿佛有种磁力在陈木匠和这双红眼间产生,陈木匠只觉得那双红色的眼球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很快他的眼前便被那种诡异的红色充满,这种红甚至有种压迫感十足的侵略性,如水银泻地般无孔不入,挤压着陈木匠,从他身体表面硬生生挤入他的身体,从他精神的每一条裂缝侵入他的脑海。

    陈木匠连忙伸出一只手在前,徒劳地驱赶着那铺天盖地的但却并不存在的红色,另一只手则狠狠地揉揉自己的双眼,直到眼前发黑才再睁开双眼。那颗头颅已经完全探出来了,陈木匠这才模模糊糊地看到它是有五官的,只不过它从拐角处探头出来时竟然是采用后脑勺先露出来的古怪姿势,慢慢后仰,直到身体与地面平行才又将脸转过来,所以它的眼睛才一上一下,可这双眼睛也太大了,占据它脸几乎三分之一的范围,此刻,这双红眼正盯着陈木匠下意识阻止红眼靠近而举到它眼前的那一只手上,它似乎很好奇为什么这只手只有一根手指,呆呆地盯着,而它的脖子此时也露了出来,陈木匠抓住机会,右臂闪电般探出牢牢夹住这个东西的脖子,如果是个普通人被陈木匠这样夹住脖子只要几秒钟就会昏迷。

    与这个东西近距离接触,陈木匠确认这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但是不是活人并不能确定,因为这个东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像是从死人堆里刚爬出来的,沾满了滑腻腻、黏糊糊的尸水,而且他还没穿衣服,完全着的,陈木匠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箍紧他的脖子。

    这个人反应异常迅速,突然被陈木匠锁住脖子他扒住墙边的左手立刻就攥住了陈木匠勒住他脖子的右臂,但他挣脱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陈木匠正要用力将他从墙边拖出来,突然就感觉这个人在他右臂弯中拧了一下脖子,随即就感到一阵利刃破风的寒意从右臂腋窝下透体而入,玛德,这个人有刀!腋窝中刀,刀尖从陈木匠右侧锁骨浅窝斜斜地刺了出来,卡在骨头中间,陈木匠的右臂马上就软绵绵地耷拉下来,这个人对人体解剖非常熟悉,陈木匠不相信他是误打误撞居然一下就切断自己的肩胛神经,废了自己的右臂。他伸左臂再次向这个人的脖子勒去,没办法,手指太少,抓不住,只能靠胳膊夹人,但这个人居然立刻松手放开了刀柄,放弃了从骨头中把刀抽出来,让陈木匠没有得逞。

    那个人趁着这个机会向下一躺,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凌乱地声音向着丁字双岔口的左侧通道逃去,听起来这人竟像是手脚并用爬着跑的。

    刚才的接触快如电光火石,双方都是高手,阿部隽久根本没来的及反应,搏斗居然就结束了,那个人逃走的方向与阿部隽久选择的路线相反,他迟疑了一下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陈木匠,向那边走必死无疑,阿部隽久毕竟不是指挥官出身,没有临机决断的魄力和勇气。

    陈木匠一边割下一条上衣,准备包扎一下伤口,一边问阿部隽久道:“那个东西跑的方向与咱们的方向一致吗?”

    阿部隽久摇头道:“他跑的方向是死地,与我们相反。”停了一下他问道:“追吗?”

    陈木匠用牙咬住布带一端紧了紧,伤口的出血被止住了,受伤的情况并不严重,估计两个小时内就会恢复正常,他反问阿部隽久道:“有必要吗?”

    阿部隽久沉思一下道:“那个人从咱们要去的地方过来,也许能从他那知道一些前方的状况,毕竟我好几年没有走过这条线了。”

    陈木匠却嘿嘿笑道:“大佐先生,以你这种特殊的体质,死,有那么可怕吗?”

    阿部隽久苦笑摇头道:“死,也许对现在的我来说是种解脱,我怕的是生不如死,而且我希望就算是注定要去死,也要在死之前再见一次我的夫人和孩子们。”

    布带将伤口近心端的血管压迫住,估摸着现在不会造成大出血,陈木匠这才皱着眉头将腋窝下的那把匕首轻轻晃动几下,让它从骨缝中脱离,慢慢从腋下的肌肉中抽了出来,他轻轻舒了口气道:“你这样的人也有家室?”

    阿部隽久听出陈木匠的讥讽,但他并不在意地说道:“东京大轰炸时期她们逃去乡下亲戚家了,如果我尽快回国应该还能见到我的夫人。呵呵,陈桑,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敌意,战时是各为其主,我们是士兵要服从命令。但现在和平了,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希望咱们还应该真诚合作,离开这里是我们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