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候机室内烟雾缭绕,茶几上的烟缸塞满了烟头,陈木匠停止了讲述,房间门口站着一个机场服务人员,他是过来叫迟沐宇三人登机的,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九娘和三哥闷不做声地拿起行李,慢慢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迟沐宇,该上路了。迟沐宇焦急地拉住陈木匠的手臂摇晃着问道:“这就完了?分明还没完啊!田姑娘呢?斯钦巴日呢?他们去哪了?”

    陈木匠轻轻拉开迟沐宇的手说道:“后面的故事要你自己去经历了,……,我们美国见。”

    迟沐宇求助地看向九娘和三哥,但他们只是示意时间到了,迟沐宇不甘心地挪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贵宾室门口,突然转头问孤零零将身体深陷在沙发上的陈木匠道:“他是谁?”

    陈木匠摇摇头,用疲惫的声音说道:“也许你见到他的时候就会知道我是谁了,……,走吧。”

    迟沐宇心里隐隐有个感觉,陈木匠知道他是谁,而迟沐宇自己也好像知道,那个答案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可他不敢去碰,他怕那个答案太恐怖、太残酷。

    怎么上的飞机迟沐宇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就像是刚上小学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就明白了学校就是个小社会,也许还不能理解“社会”的含义,但已经体会到社会的残酷,竞争、博弈、讨好老师、讨好身强体壮的同学、被欺负、加入圈子以保全自己……各种复杂的经历从此向他打开了一扇通向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他想都不敢想的事物存在,还有那么多人正在经历父母没有经历过的生活,那种普通人的生活,现在,经过一番匪夷所思的醍醐灌顶,他终于开蒙了。

    在飞机上,迟沐宇一直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否因为第一次坐飞机,身体有些不适,晕机了,接近三个小时的旅程他都在半睡半醒间挣扎。他在做一个奇怪的梦,金戈铁马,鼓角争鸣,刀枪入体时鲜血飞溅,那些战士的盔甲和电影里看的并不一样,呐喊、厮杀、垂死的祈祷都是用一种古怪的语言,那应该是日语吧?

    “醒醒了,我们到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是中,迟沐宇听懂了,但怎么还是夹杂着乱七八糟的日语?

    “喂!”

    一阵大力的摇晃,迟沐宇终于清醒过来,有人在晃他的肩膀,迟沐宇迷迷糊糊看向身旁左边,一个陌生的女人,中年女性,脸上涂了粉,还喷了香水,香气直向他鼻孔里钻。迟沐宇本能地向侧面移动身体,一下撞到右边的人身上,随即便被那个人用肩膀顶了回来,一个很有威严的男人声音说道:“睡了一路了还不起来!”

    那个中年妇女这时不知从哪翻出一块手帕,轻轻擦着迟沐宇额头的汗珠,柔声说道:“瞧你睡这一头的汗,外面下雨呢,小心出去着凉。”

    飞机广播中一个女性甜美的声音正在用日语和汉语轮番播报着东京的地面温度、入关时需要注意的事宜,并提醒大家不要忘记随身的行李。

    中年妇女见迟沐宇一副木讷的样子,悄悄用指甲在迟沐宇手臂内侧的嫩肉上狠狠掐了一下,这才让迟沐宇清醒过来,不由惊呼道:“九……啊!”娘字还未出口,便被九娘扮作的亲娘又狠狠掐了一把。

    三哥扮作的老爸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迟沐宇一眼,沉声道:“都把表调快一个小时,不忙下飞机,等他们走的差不多咱们再拿行李。”

    迟沐宇没有调表,而是低声不解地问三哥道:“我们只有小时,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尽量节约时间吗?”

    三哥看看窗外不远处的海面,一艘闪着警灯的汽艇正在缓缓驶过,他默默估算着汽艇航行的速度,又看了看手表,轻轻对九娘说道:“巡逻时间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