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沁自医生说她有过小产后,一直都是垂着眼睛,心里既是歉疚,又是羞愧,即便谢承东从未计较过她的过去,可每逢想起来,总归是让人的脸庞有些发热。

    直到听见傅良澜说起康儿出生时,先伸出了一只脚,良沁心底一颤,向着姐姐看去,见姐姐面色平静,她看在眼里,想起当初傅良澜受的罪,心里顿觉不是滋味。

    她曾为了那个男人拼命生下孩子,可那个男人,此时却将自己抱在怀里。

    良沁念及此,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姐姐,只深深的将头低下。

    夜色渐渐深了。

    良沁下身的血已经止住,齐自贞来应了个卯,没呆多久就离开了东院,六姨太也是让谢承东请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休息,良沁的卧室中,便只剩下谢承东与傅良澜二人。

    医生给良沁打的针里有促进安眠的成分,良沁已是入睡,谢承东仍是在一旁守着,见良沁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她轻蹙着眉头,高耸的肚子犹如小山般沉沉的压在身上,直让人喘不过气,即便在梦里也觉得难受。

    谢承东握着她的手,见她睡得不舒服,他看在眼里,眉心亦是拧成了一个“川”字。

    傅良澜瞧着谢承东的脸色,便是劝道;“司令,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歇着,良沁这里我来守着,您放心。”

    谢承东摇了摇头,低语道;“我在这里陪陪她,你先回去睡吧。”

    傅良澜心如针扎,看着谢承东握着良沁的那一双手,只觉得那一双手刺的她眼睛生疼,忍不住就想落泪。

    傅良澜深吸了口气,按捺下心里的酸楚,仍是温声细语的开口;“司令这几日因为顾家的事,也一直没怎么歇息,良沁的血已经止住,又有我和那些护士都在这里守着,司令大可放心,还是回去睡一觉吧。”

    谢承东闻言,将良沁的手搁回了被窝,他看了傅良澜一眼,乌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与她沉缓道;“良澜,难为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难为不难为,只要司令能和良沁好好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傅良澜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是强颜欢笑着,唯有眼眶却是不为人知的红了一圈。

    谢承东的眼睛复又落在良沁身上,他的大手抚着她的肚子,目光中却是有几分复杂,他沉默片刻,才道了句;“良澜,我有时候想,沁儿怀了这个孩子,究竟是喜事,还是坏事。”

    傅良澜听了这话,便是吃了一惊,十分不解的向着谢承东看去,“司令这话是什么意思?良沁她身子不好,能怀上这个孩子已是难得,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喜事。”

    谢承东闻言,便是淡淡苦笑,他看着她纤巧的下颚,和傅良澜说了句;“你看她为了保胎,都成什么样了?”

    傅良澜的目光也是向着良沁看去,见她脸色如雪,纤细孱弱的躺在那里,让她看着,也是不忍,“良沁她身子不好,为着这个孩子,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