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道“我以为你会非常愤怒她的失贞,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我还想了好多怎么劝你的话,没用上。”

    卓煜反问“凡人面对修士是何等无力我很清楚,我能愤怒什么呢?愤怒她没有一死以保清白?我想她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为什么同意她去死?你都没有杀郑月。”殷渺渺望着他,“让她出家,保下一条命不是难事。”

    卓煜点了点头,可道“她若是求我,我未尝不能留她一条性命,可她很清楚,她‘病逝’是最好的结果。”

    对婉贵人来说,失贞是无法饶恕的罪过,死亡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何况还有对于家族名誉的顾虑,更是非死不可;对于皇室而言,能够将归尘子和假皇帝的事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最好,否则让人知道皇帝的妃子被人玷污,岂不是沦为笑柄?

    他纵然有些许怜惜,却没有任何理由亦没有任何立场去挽留她的性命。

    然而,殷渺渺问“那也就是说,虽说是她被欺辱,是她无辜受害,可最好的结果,却是要她去死……这样的事,不荒唐吗?”

    荒唐吗?面对殷渺渺的疑问,卓煜的第一反应是怔忪。听她这般说,仿佛是的。但是,古往今来,受辱的女子除却自尽、出家,抑或是嫁给欺辱者,从来都没有别的路可走。

    而在宫里,谋害皇嗣,未必要死,涉及巫蛊,未必要死……宫里有许多罪过是不必死的,唯有秽乱宫闱,非死不可。

    良久,卓煜道“世道如此,我不知。”在殷渺渺之前,无人质疑过此事,他亦不曾,所以没有答案。

    “世道如此。”殷渺渺重复了一遍,长长地沉默了下去。

    卓煜心中担忧,关切道“渺渺?”

    “我没事。”殷渺渺支着头,呢喃道,“只是有一点物伤其类。”

    卓煜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她,我也绝不会让你承受这些。”

    “我知道,那个时候你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了。”魅蝶要杀她时,他曾主动站到她面前,要求先杀自己,他不过是一介凡人,他有很多理由不上前,甚至他站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但仍旧那么做了。

    她信他会倾尽全力守护自己,从未怀疑。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什么?殷渺渺沉吟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人力有穷时,世道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