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刻钟后,阿娇便步出了宣室殿。

    她在盈满清耀日光的丹墀上站了站,秋阳温煦,遍体生暖。

    她垂眸看向裙裾,薄如烟雾的方空縠被晃得透亮,漫炫开一圈又一圈斑斓的光纹。

    而她心底,亦有碧漪在荡漾。

    恍如那临水而生的桃花,开到了春末颓败时,一瓣又一瓣,接连不断地飘落在水面上,划开道道凝湛的波痕。

    款款轻轻,却又无穷无尽。

    中常侍赵同送走了廷尉张欧,又领着人去了趟石渠阁,把张欧带来的文书交由尚书归档后,方才得以折返。

    随行左右的小黄门们,一路上你追我赶般地,争相对他奉承说笑。

    他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出,全当打发时间了。

    等到不觉间地一抬眼,便见宣室殿的牌匾远远映入了眼帘。

    还有——

    还有凝神伫立的棠邑翁主。

    赵同心下一动。

    他耐着性子,又听了会小黄门们的吹捧逢迎,眼见宣室殿近在眼前了,方才做出一副无奈又好笑的模样来:“好了好了,别一天天就知道给我戴高帽子。给我哄得再好啊,也不如活干得漂亮。行了,都散了吧——”

    等着小黄门们作鸟兽散了,他便径直朝棠邑翁主走去。

    “翁主——”

    阿娇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张堆满笑容的脸,“中常侍这是哪去了?”

    赵同便嘿了一声,“去石渠阁替陛下跑了趟腿,刚要进去复命。翁主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