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远坐在雕花的玄铁木椅子上,手指轻拈起青瓷茶盏盖子,点了两下,一股白色的水汽伴随着清脆的叮叮声升起。他抿了口白芍药茶,咽下茶水的时候,喉结跟着滚动,配上被茶水汽熏的微湿的睫毛,实在动人心魄。

    不过旁边的楚啸风可没有心情欣赏,他一颗心思全在处理这鲛人身上。这可是鲛人啊!大唐建国以来,除了从南海和东海出行的商队外,几乎就没有人见得到鲛人,更不要说捕获了!现在这么一个宝贝落在他手里,他可要好好想想怎么物尽其用!

    “不过王爷啊,这鲛人怎么去了扬州?扬州虽然水路通海,但是鲛人离开海域中心去那么远,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楚啸风一遍打量着鲛人,一遍向唐修远发问。

    “做事。”唐修远放下茶盏,就开始闭目养神,他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甚至都很少给别人好脸色。

    楚啸风见唐修远那样子,也不敢再多话,只能心里暗自嘀咕:“上次见王爷同郡主拌嘴半天,怎的到我这儿就这么冷漠,我不会得罪王爷了吧……”楚啸风越想越怕,索性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定了定心神,用那双粗糙的大掌按住鲛人的头颅。

    “定——!”楚啸风低喝一声,那鲛人瞬间无力挣扎。

    楚啸风是司天台的另一个主簿,刘峥擅长寻人查迹,他则擅长炼器制符。因为常年浸淫炼器术法,他整个人有些邋遢不羁,胡子拉碴,带着一头颇为浓密的黑色长发,窄袖袍的袖口还用腕带缠了,倒是显得有些干练。李无忧觉得楚啸风这名字和他很配,听起来就是那种豪放洒脱的高人。

    “鲛人妹子啊,对不住啦,只能怪你兴风作浪让百姓受害。”楚啸风握起檀木盒子里那根有一只胳膊长短、细竹粗细的金针,朝着鲛人的大椎穴刺去,'噗嗤——'是金针入肉的声音。

    虽然鲛人的皮肤光滑,但是还是柔韧十足,要贯穿不知要废多少功夫。这根金针还是始皇帝时期留下来的,上面还有极强的巫力残存,正是当年用来诛杀鲛人的工具之一。

    金针,准确来说是金管,正往鲛人的身体里面,不断注入着水银。鲛人几乎没有了气息,妖力本就被封,现在被楚啸风一针刺入死穴,巫力释放之下,连挣扎之力都没有,就已经没了气息。

    但是楚啸风还是又补了四针,原因无他——鲛人修行年份颇长,皮肉连合颇紧,一针水银还远达不到皮肉分离的程度。现在五管子水银全都注入到了鲛人体内,一柱香过后,鲛人的皮肉之间隐隐透了一层晶亮的液体,撑得鲛人的躯壳似乎被水泡过一样锃亮。

    楚啸风搓搓手,又从檀木盒子里又取出一把手掌长短的金针,针虽细,但是金管上的繁复花纹还是雕刻在了细针上,显然是和金管一套的。

    他用一股真力轻抬起鲛人的双手,催动金针从鲛人的十指刺入,十指十针,根根入骨。水银顺着金针流出,滴落到楚啸风准备好的玉盆里,溅落在盆中的硫磺上。

    一盏茶的功夫,水银尽数放完。而楚啸风早就握好了金刀,在旁边等着了。楚啸风握住鲛人的长发,又开始啧啧:“刚刚那么漂亮的鲛人,现在成了这样子,可真是难看!”

    他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停,手腕翻转,舞了一个漂亮的刀花。接着手心握住刀柄,拇指和中指夹住刀的两侧,食指点在刀背上,沿着鲛人的头颅一旋,再顺着刚刚刺入的大椎穴,向下一拉,鲛人背后的皮肤已经被分离开来,顺着肌肉的粘液滑到了两边。

    楚啸风又开始啧啧吐槽:“原来不止鲛人的鳞片能分泌粘液,肌肉也可以啊!咦~好恶心~”唐修远则冷漠的盯着他,但是楚啸风还是忍不住低声感叹:“皮倒是够韧劲啊……”

    金刀滑过胳膊、鱼尾等处,一会儿,一张完整的人鱼皮已经剥离下来,楚啸风口中念诀,那张皮就被气流裹挟着,落入了一边放满了金黄色液体的池子中。

    唐修远见皮剥完了,冷声吩咐道:“剜开心,看看有没有鲛珠。”楚啸风应了,金刀刺如那银色的肌肉,再划开。鲛人的血管本来就少,加上楚啸风有意避开,所以鲛人蓝色的血液并没有渗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