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睿王府后,凌靖尘带着他大哥早就命人准备的谢礼前去浮言药阁,正在庭前忙碌的章娆听到宣王殿下到此拜访,却没有流露出什么反应,而是吩咐着人将这位殿下请来后庭说话。

    除却因重曦之事,他们曾有过短暂的来往之外,私底下实在谈不上什么深交,所以今日走来待客间只需一眼,她便已经明晰此人来意,从容寒暄过后,等到凌靖尘先行致谢,她才开口说道:“睿王殿下客气了,救人本就是章娆职责所在,加上睿王妃的身体一直是浮言药阁在调理,一直备有医案,所以前夜之事实在不必言谢。”她示意凌靖尘坐下说话,并亲自给他倒了茶。

    “总归是要谢你的......另外,本王确实尚有一事不明。”凌靖尘虽然知道宇文陌与重曦在浮言药阁发生的事情,以及赫连奕拿走重曦研制的夕祭寐央一事,但另有疑问,“夕祭寐央作为毒药具体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还请章阁主明言。”

    章娆显然知道凌靖尘心中所虑,她神态一如往常平静地说道:“殿下不必担心,重曦根本没有研制出真正的夕祭寐央。那一日在药阁她铤而走险硬要离开,应该是看到我苦心研制夕祭寐央无果,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凌靖尘将栾城发生的事情挑了重点,告诉章娆之后,只听见她继续解释道:“那一日我提出用人以身试药来迷惑赫连奕,实则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换了重曦的药,毕竟殿下说过裳斓婷乃是宇文太子的人,所以无论毒药真假都绝对不能成功。”

    “所以,重曦真的研制出了夕祭寐央?”

    章娆摇了摇头,“可我之后用那药也试过了,却同样没有成功,所以无论赫连奕随后是否再次找到重曦,重曦又会不会替他们做了什么,我都不担心,这也是我没有千里传信给殿下的原因。”

    凌靖尘明白章娆的苦心,既然重曦的药根本没有预期的效果,那么不应该再写一封有可能被人截获的信来破解这一出好戏。

    章娆继续说道:“殿下放心,你既然已经交代过裳斓婷赫连奕与宇文陌的关系,浮言药阁自然会提防,我既然知晓宇文陌苦寻夕祭寐央的用途,就决不会助纣为虐。”

    虽然章娆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并没有明显的起伏,但凌靖尘还是捕捉到了她神态的细微变化,那种坚定中带着一丝仇恨的快意,与她方才所言的最后一词相吻合。

    章娆是南疆人,就算宇文陌利用裳斓婷破坏江湖规矩以致浮言药阁名誉有损,却到不了用助纣为虐一词的程度,从南疆人与大辰太子这一层关系来看,章娆犯不着看待宇文陌如此苦大仇深。凌靖尘猜测章娆或者阴夏与裳家有些恩怨,于是试探着询问道:“本王探查到,多年前南疆王身中剧毒,却是西域裳家人救治的,可有此事?”

    谁知道章娆却一改方才的平静,她咬紧牙说道:“裳家人一贯热衷于邪门歪道,就连王也曾被他们蒙骗,害的阴家失去南疆王的信任......不然阴林也不会进了南楼那种诡谲之地。”察觉自己失态,章娆平复心情之后继续说道:“与裳家接触的人十有八九绝非善类,宇文陌既然视裳斓婷为多年的心腹,想必也是玩弄权术之人。”

    至于阴家与裳家究竟有什么仇恨,凌靖尘知道答案不会出自章娆之口。

    简单喝过两道茶之后,有人在房间外敲门禀报,说中书令府上的姜姑娘来了,章娆听后便起身准备去药方取今早才配好的药,结果刚站起来就听见凌靖尘紧张地关心问道:“是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原先的旧疾......”

    听这一番话便知道他误会了,章娆浅笑着解释道:“殿下不用担心,姜姑娘身体尚好。”

    听到章娆这话,凌靖尘才放下了心。

    姜寂初在前厅等了没一会就看见章娆同凌靖尘一起从后庭出来,章娆把一盒药膏交到随行的步千语手中又嘱咐了几句。

    前厅人多,凌靖尘不便与这位尚未出阁的姜姑娘私下交谈,又看到了等在门外的姜府车驾,于是他只是与她用眼神打了个招呼,便先一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