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今岁第三次回到了长安。他又得到了益封,他不在意这个,他只想尽快回到大将军府,回到舅舅身边。卫青腹中胎儿应有七八个月了,正是行动不便的时候,即使仆人再多伺候再周到,也不能让霍去病放下担忧的心。

    霍去病匆匆回到大将军府,府中却是安安静静空荡荡,不但卫青不在,连那三个便宜表弟都不见踪影。霍去病大骇,惊疑自己不在长安期间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抓住路过的家仆,他们也摇头只道不知。

    霍去病心急如焚时,一内侍来到大将军府,来者是刘彻身边的老人了。内侍告诉霍去病,大将军有秘密军务在身,需暂离长安,陛下怜三位小君侯年幼无依,将他们接到了姨母身边,如今身在未央宫。

    “大将军如今在何处。”霍去病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他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秘密军务需要身怀六甲的舅舅去处理。

    内侍恭敬双手捧着一枚精致锦囊,呈到霍去病面前,“陛下言,大将军便在此处。”

    霍去病挑眉不言,抓起锦囊扯开束口,从中倒出一张布帛,抖开布帛,是一张简易地图,没有具体的地形描绘,只有弯弯绕绕东扭西拐的路线示意,偶尔点缀几个标志性的建筑或丛林湖泊。

    “无不无聊。”霍去病嘟囔着把布帛掖进衣襟中,向内侍简单点头告别,命下人牵来爱马,翻身而上,急匆匆又纵马离开了大将军府。

    初冬的气温并不算太冷,刘彻还是让人在房间里置了几个小火盆,卫青嫌燥得慌,想让人把窗户推开吹吹风,伺候的人还没摸到窗沿就被刘彻呵止了,“卫青!你现在是能吹冷风的吗?”

    倚在堆叠的软枕上的卫青放下手中的竹简,面露无辜望着刘彻,“陛下,我都快出月子了,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外面的菊花都开了,我就想闻闻香味儿嘛,我都在房间憋了快一个月了,就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好不好?”

    “胡闹!想看花朕叫人搬进来就是,今天的汤喝了么?”刘彻向门外一扬下巴,内侍立马心领神会,挑选开得最好最艳的菊花送到大将军房中。

    卫青讪笑着将书卷又拿起埋头苦读,“陛下我一卷书还没看完呢,看完就喝。”

    “一边看一边打瞌睡,再给你半日也看不完,朕还不知道你,嫌这些汤汤水水的味道寡淡难喝。朕也没让人多给你准备下奶的汤水,多是补身通气的,这也不愿喝,别以为朕没发现你上次偷偷把鸡汤塞给那小哑仆喝了,朕是给谁操心呢?”刘彻絮絮叨叨数落卫青,“罢了,既不愿喝那就起来走动几圈,侍医说适当走走有助于身体恢复。”

    “诶,臣躺得骨头都酥了,这天天躺着比行军打仗都累!臣想骑马了。”卫青高高兴兴应了声,手臂撑着还不太灵活身子挪到床榻边缘,费力伸长手臂去够不知何时抛到挺远处的鞋子。

    刘彻啧了一声,走了过来蹲下身,“在这别苑不问世事的这段日子,你是愈发散漫没规矩了,左脚。鞋都不知道摆正么?右脚!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臣只是想到刚看的故事正巧也和鞋履有关,说百越那边有个姑娘,受到继母百般磋磨,机缘巧合下得了一双金履,后来金履又辗转落到了邻国国主手上,国主找金履的主人,只有这个姑娘穿上了,两人因此定了情。”卫青抓着刘彻的手臂借力,才站定在地面上。

    “青青讲的颇为有趣,后续呢?”刘彻搀着卫青慢慢在房间里兜圈子。

    “后续?臣没看完呢。大抵是个幸福美满的结局吧。”卫青眉眼弯弯笑着,原来尖尖的下巴如今富态了不少,外人见到他只会想到中年发胖,倒不会往怀孕这种离奇的方向联想。乍胖乍瘦的现象已经在卫青身上发生了四次了,万幸并没有人起疑。

    刘彻煞有其事点头,”嗯,这故事不错,朕要记下来回去讲给孩子们听,说当年朕刻了一枚大将军印,全国找这枚金印的主人,可没有人能拿起这枚金印,后来有一个放羊少年拿起大将军印,怎么就这么刚刚好呢!原来卫仲卿就是金印的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