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落,中秋将近。

    赵府里的人近来都在忙着中秋家宴的事情,沈寒瑶看着匆忙行走的下人们,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再看着眼前这方庭院里满阶红叶不扫,忽然来了兴子,将叶子一片片拾起。

    眼前飞过一只信鸽,沈寒瑶手起叶落,鸽子发出一声惊叫,几滴血砸在她的手背。那信鸽跌跌撞撞,双翅不稳地朝着小拱门外东边的竹林里钻了进去。

    “好灵巧的鸽子。”沈寒瑶轻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竹林前。

    她大步迈开,准备一探究竟。

    那条幽静的小道曲折蜿蜒,走到尽头时,里面的布落却是别有洞天。看上去比自己住的那方院子还要小,其实是那小片竹林占了大半面积。

    里面悄无声息的,连个下人的影子都没有。

    院门口小道上长着几根斑竹,离房间门口最近的左侧摆了个非常大的缸子,上面浮着几株水草,缸内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鱼在慢悠悠的游荡。

    如此安静淡然的居所,似乎也恰恰寓示着其主素来低调的品性。

    后方传来脚步声,沈寒瑶双眼微眯,转身瞬间将手中的红叶向来人飞去。一时间起了风,漫天飞舞的落叶下,有几片叶子似乎生了情感,带着仇恨一般朝眼前走来之人的身体划去。

    赵蓦霖怀里抱着一只信鸽,那鸽子的颈部红了一片,和周身纯白的羽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穿着白色的丧服,神色却温和,甚至在未受伤之前,他对着沈寒瑶还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似有想同她打招呼的意思。

    但此刻,只是刹那间,他的双肩两侧也染上了红色。

    风愈加凶戾。那大片绿色的竹林叶子齐刷刷的飘着,沈寒瑶只觉这风透过衣物直摄肌肤。而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抬起头,略为呆滞地朝她望了一眼。

    这是一个看上去极其俊美的男子,他的五官因高挺的鼻梁和两道横粗剑眉而显得有些粗狂,但再将视线下拉,他的一双眼睛却脉脉生动,即便是因为吃痛而收紧了一下薄唇,皱了双眉,也显得他没有半分怒气的样子。

    只是这一眼,沈寒瑶慌了神色。她的双瞳猛地放大了一下,而后便是立刻使了轻功促狭逃开。

    他穿着白色丧服立在秋色之中,那白衣染红的样子,未免太过惹眼。

    沈寒瑶站定在小池塘边上沉了一口气。“他不懂武功。”她心想道,自己刚才只是惯性对于脚步声起了反应,才下了那手,本是无意伤害到那人,再联想到他看着自己的那番神色,一时之间,沈寒瑶忽然觉得有那么点愧意涌上心间。

    这是从前未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