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感,以及痛楚,充斥着郑毅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雨后的石板路上略微飘浮着泥土的腥气,郑毅躺在以他为圆心炸裂而成的蛛网裂痕之中,看着这狭窄小巷所展现的一线天空,以及博迪那高举的巨爪,身体却是连半点挪动的力气都生不出来。

    “在地狱里好好感激我给你一个痛快吧,郑警官!”如利刃般的骨爪笔直斩下,郑毅眼中被那极速逼近的寒芒所覆盖,他咬牙闭上了眼睛。

    预期的痛苦却并没有来临。

    “滴答。”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郑毅的脸上。

    又下雨了?我还想死在月光下呢,他心中这样想道。然而,凄厉的惨叫声在他头顶上方突然响起,并逐渐转为痛苦的哀嚎声,郑毅心中疑惑,随即睁开了双眼。

    一只手。或者说,一副骨质巨爪。上次郑毅看到它的时候,它还好端端地长在博迪的手腕上,并准备朝自己使出最后一击。而此时,它却这样孤独地坠落在自己身旁,断口处如镜面般光滑。

    “呃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博迪紧攥着断腕疯狂大吼,涌动的鲜血不断在其指缝间喷溅而出,“怎么回事!是谁?是谁干的?!”

    然而,惊慌失措只是假象。博迪虽然看上去因失去右手而陷入疯狂,实则心中却在竭力保持着冷静,袭击者尚未暴露,他只能靠这种失去镇定的伪装来试图勾引其再次发动进攻。

    你在哪?你在哪!视线飞速扫过整条小巷,突然,离他不远处,一件正在发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柄斜插在地面上的短刀。刀身纤薄,入土三分,此时那正倒映着月光的刀刃间,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滴正在顺着血槽滑落。

    就是这玩意切断了我的手?这个角度……博迪立即扭过头,向着刀柄的反方向望去。

    在小巷的尽头,是一条可以步入马路的岔口,而在马路对面,则是一座座老城区早已废弃的沿街高楼。此时,在正对着小巷的一幢大楼天台之上,伫立着一道衣角随风摆动的黑影,在背后巨大圆月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博迪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大楼顶点距离自己的位置少说也有百米开外,怎么可能是那道黑影扔出的飞刀?就当博迪踌躇之时,他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老陈在看到那道黑影时,身体顿时猛的一颤,唇齿在因恐惧而剧烈碰撞的缝隙间缓缓挤出了一个不确定的名字:“轩……轩先生?”

    黑影行动了。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那站在天台边缘的右脚,向前踏出了一步。

    什么意思?他要自杀?

    正当博迪惊疑不定的同时,黑影已经飞离了大楼,在月光之中直坠而下,大敞的风衣边缘在坠落中如沐浴狂风的旗帜般飞扬作响。与此同时,两道冷彻的寒芒又在那黑影的双臂间一闪而过,下一秒,博迪只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一辆蹿出的重型卡车正面撞击了一般无法控制地倒向了地面。再当他回过神来之时,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被两把不知什么时候命中的短刀给死死的钉在了地面上。

    只是瞬间的功夫,坚硬的柏油马路上便爆出了一声巨响,尘土四起,那个男人却只是抬手扫了扫风衣上沾染的灰尘,便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那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与毫无停滞的轻快脚步,就好像他刚才不是在六十多米的楼顶跃下,而只是从自己的豪车中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