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走至画前,一点笑渐渐从眼底漾开:“用笔细劲有力,描法工细,以色晕染面部,设色浓丽鲜明,与先生技法有着一脉之承,或者说,我唐画师皆从彼处传承。”

    张萱拽断了几根胡须,喉结滚动,有些懊悔:“他是何人?”

    一行用满含敬意的语调说道:“小僧猜测,那人便是被尊为‘唐画之祖’的前朝大师展子虔。”

    张萱一拳头捶向自己脑袋,悔恨跺脚:“小和尚你赢了!”

    即便颜阙疑不懂画,也听过展子虔的大名,大师真迹就在咫尺,他兴奋又谨慎地挪步过去,屏住呼吸,仔细欣赏百年前那位大师的运笔与用色。

    一行带着些许歉意,向张萱合十:“不知先生从何处收来的大师真迹?”

    张萱鼻中喷火:“从西市淘来的,跟一众赝品堆在一起,要不是老夫火眼金睛,展子虔的真迹便会就此沦落。”

    一行转而又问:“先生可曾觉得画中女子似曾相识?”

    听到这话,颜阙疑惊讶转身,但忍住了没说话。

    张萱不高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看过清平院那幅老夫的作品,觉得是老夫不自量力,效法展子虔?”

    一行忙道:“先生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

    颜阙疑跟着附和:“先生神技,就算跟展子虔有些相似,也绝对是不一样的。”

    张萱却哼了一声,唱起反调:“可老夫就是不自量力,有意效法展子虔,我就是有心的,就是想要攀比。”

    颜阙疑:“……”

    有脾气的画师,不敢惹。

    一行唇角抿去了一点笑意。

    两人的画中都有一位容貌相似的女子,运笔用色不尽相同,有大师之作在前,后人难免有攀比之意。

    书呆子后生无话可说的憋屈模样,让张萱很是解气,心情忽然好起来,就算输给小和尚,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