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大权的丞相冷酷无情的威压下,府里管事连同下人吓得瑟瑟发抖,迅速地弯下膝盖,黑压压地在灵堂外跪了一地。

    而这不小的响动也惊扰到了发着高热的于余,少年蹙起眉细细呻吟了一声,比孝服还要莹白的手腕轻微动了一下。

    陆远看着少年烧到满脸飞红的样子,怜惜之情大盛,他不再克制,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伸手搂住于余,月白色的长袍沾上了尘土也不以为意。

    下人细微的惊呼声中,位高权重的陆相将娇小的少年半抱起身,呵护地搂在怀里,大步迈向大堂门外。

    跪倒在地的孙管家只听到上方匆匆留下一句:“拿我的帖子,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看诊。”

    昏昏沉沉间,于余只觉得一阵清浅的沉水木香气将他包围,不一会,整个身体被轻而软的被衾裹住,冰冷刺骨的寒气不再一个劲地往骨头缝里钻。

    即使是燥热焦灼的身躯也不由得放松地舒展开来,他松开眉头,将嫩软的脸蛋埋进那淡淡的香气中,纤细的手掌眷恋地抓住什么不放开了。

    孙管家急匆匆地请来太医院的医生,进入陆远的房间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楚楚可怜的漂亮少年被相爷安置在他自己的床榻之上,被男人细心地掖好被子还不满足,非要抓着陆远的衣角不放,整个人还委屈地窝在他的怀里才肯罢休。

    平日里待下严肃的相爷这一次却并没有无情地推开那只手,而是带着点宠溺地将少年的湿发拨到耳后,用自己贴身的帕子一点点拭去他光洁额头渗出的汗水。

    陆远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身,并没有注意到管家那略带讶异的目光,而是示意恭敬鞠躬的太医不必多礼,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点担忧响起:

    “这孩子跪了一天滴水未进,身上烫的很,太医赶紧给他看看,需要开什么药让管家去库房拿。”

    太医唯唯诺诺地赶紧上前,将手按上那条欺霜赛雪的腕子,沉吟着细细诊断了半刻,又小心将陆远怀里的少年掀开眼皮,看了看舌苔,才退后在一旁的桌子上写起了药方。

    “这位小公子是急火攻心,忧愤积郁未发,又加上晚间受了邪风侵袭,得了急性风寒,他的底子本来也比较弱,这段时间需要用上好的药材好好将养,歇息多日方可彻底痊愈。”

    “多谢太医了,孙管家,那就快去拿药吧。”

    陆远沉沉地放下一颗心,他颔首向太医致谢,示意管家将太医送走,随后抬身想要将少年放下,让他好好躺在床上休息。

    注意到怀中之人各处都有灰尘蹭剐的痕迹时,男人心中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他提声唤过平时在儿子那里近身服侍的婢女,吩咐她们烧起热水,将少年服侍好换上干净衣服。

    谁知这一吩咐却出了乱子,烧的迷迷糊糊的于余,只感觉那股让他安心的沉水木香渐渐远去,几个陌生的气息靠近自己,手碰上了白色的孝服腰间的带子,悉索声中竟是要脱掉自己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