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桓侧过身去接黛青递来的毛巾擦手,知她打小臭美惯了,耐着性儿应声,“嗯。”

    “明明看都没有看嘛……”

    念安觑着他努努嘴,却也算了,不跟舅舅一般计较,收回手,又吩咐黛青又端上一盅煨鹿筋放在裴桓跟前。

    这道菜得趁揭开盖子的热乎气儿用,口感才会软烂中还带着些劲道,得意楼做的都差点意思,这大热的天,念安在书院小厨房亲自盯着灶火熬了好些时辰,密封着带过来,就为教他尝一口新鲜。

    “上回听周叔说,舅舅你在府中与侍卫练手,不慎拉伤了肩背,现在可都痊愈了吗?”

    裴桓无奈牵唇,“都多久的事了,他倒会揭人的短。”

    “再久的伤就不是伤了?”念安浅浅地埋怨,“那些侍卫个个五大三粗的,手下半点轻重都没有,舅舅往后可别再跟他们动武,万一伤着筋骨了可怎么好?”

    “……你舅舅又不是纸做的。”

    裴桓不肯任她看低,陡然间倒冒出来几分古板气性儿。

    他幼时曾跟着师傅学过剑术,自小秉承着君子不仅要强其心,更要强其身的原则,这些年不分寒暑从不曾松懈,体格比寻常人强得多,偶尔拉伤一回,倒教她抓住了把柄。

    念安垂眸轻笑了声,瞧他侧目,忙又抿唇忍住,兴兴然噢一声找补。

    用过膳,正值日上中天,骄阳似火。

    外间热浪袭人不宜行走,念安吃饱了就犯困,遂不着急回府,摇着团扇寻到里间窗边,倚在软榻上小憩等裴桓下值。

    只是官署里没有冰鉴,四下里的热气一股股往屋里窜。

    念安捏着团扇摇得手腕酸疼,薄汗仍旧冒出一身,难以入眠,目光一瞥书案后的裴桓,目光落在文牍上心无旁骛,沉静地好似和她不在同一间屋中。

    她热得烦躁,坐起身来两把脱了外衫,光着小脚晃荡在软榻边踢了踢,噘着嘴不安分地唤他,“舅舅。”

    “嗯?”裴桓眼皮也没抬。

    “好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