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一直到夜里才降下来。

    打在玻璃窗子上,陈朝生也不知到底是人工降雨,还是上天垂怜。

    天气预报还是一连串的晴天,一直到九月底,一排明晃晃龇牙咧嘴的太阳图标。

    siri说:“要等到冷空气南下,天气才会凉快起来啦。”

    陈朝生皱着眉,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医院里头的冷气倒是开得很足,他披着件薄睡衣便有些冷了,裸露在外的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白炽灯照着空荡荡的走廊,白墙的顶部挂着个电子标识,一旁是个5f的红色的标志。

    “手术中”。

    “医院里的空调真舒服。”siri说,“不像外头,你拿着手机走上两三分钟,手机就热得像块烤红的砖。”

    “陈朝生,你在想什么呢?”他问。

    空调外机在窗子外发出一连串的声响,那样嗡嗡的轰鸣,在极端沉默的环境里像是什么野兽的呜鸣。远处几点灯光落着,被水珠子放大了,轮廓扭曲。

    “想变成后羿对着天上乱身寸。”陈朝生将天气预报关闭了,“人走在路上要熟透,撒点儿葱花,九分熟。”

    “笑死我了。”siri笑了笑,“不过今年确实很热。上次遇到这么热的天气,还是1743年乾隆年间。谢春山还是一只杂毛小狐狸儿,走在路上。”

    “他伸着舌头,就像一只快要渴死了的小狗。”siri说话时屏幕亮着,屏幕中央有个小人儿,“还差点被人捎去扒皮烤了吃,好在后来被白复水救下了。”

    “我师兄?”陈朝生微微诧异。

    “对啊。你师兄用洗澡水救下他的。”siri缓缓道,“那锅水其实不是给你师兄洗澡的,人家把他丢下去,是想煲汤,他以为别人要给他洗澡。”

    陈朝生不禁哑然失笑:“这倒是我不知晓的事儿。”

    “师兄对于他的同族总是有些偏爱的。”陈朝生又说。

    “我不懂。”siri说,“谢春山变得太有人情味了,他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的,我也看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