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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泄过后是漫长的沉默。

    沈青喉头滚动,心口微微一扯,下意识想抬手拽住他衣角,却被轻飘飘地避开,顿在了半空。

    “算了。”

    娄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起身,很快整理好刚才失控的情绪,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挂在墙壁上的胶质手套被人取下,抖了抖灰,重新套上了双手。紧握的钝刀在磨刀石上不轻不重地划了几下,接着便挪到了摊在银盘上仍在抽动的残肢上。

    手起刀落,伴随着重重的剁肉声响,飞溅肉沫混着骨茬飚飞四溅,黏着血丝,不时落在他白皙侧脸。他却视若无睹,神色癫狂,机械地重复着抬刀落刀的动作。

    天色渐暗,昏昧光线冷冷拓在灰沉墙面,映着他晃动人影。

    沈青心口一滞,目光扫过他手边堆积成摞的肉糜时几欲作呕,强忍下漫上心头的厌恶情绪,轻唤道:“娄影,你——”

    娄影再未向他投去视线。

    他弯腰从桌下拿出一口锅,盛了水,待烧开后便将血红肉糜倒了下去,煮了一会儿,又全部捞了上来。血沫尚未撇去,腥味混着诡异肉香漫了开来,他却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盛了一碗肉羹,细细撒上葱花点缀,然后一步一步朝门外走了过去。

    肉羹里下了毒。

    很久以后沈青才从他口中勉强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娄影生母为了维持肌体状态,常年服用某种化学试剂饲养出的肉畜的羹糜,而娄影一向与她不睦,于是偷偷将肉畜偷梁换柱成了注射微量毒剂的蛙肉,日复一日,终于让积累的毒素缓缓压垮了她的身体,神志不清,只能勉强靠轮椅度日。

    可娄影却没有止步于此。

    娄影囚禁了他三天。胳膊上的针头痕迹层层叠加,反复注射的麻药让他终日只能昏昏沉沉靠着椅背,几乎动弹不得。在最后一天的晚上,娄影回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注射药剂,而是平静地给他解下了项圈,松了绑,例行公事般温柔按摩着他麻木僵硬的四肢,然后抱着他走到一栋居民楼前。

    “先去四楼等我。”娄影最后看了他一眼,出乎意外地笑了笑,缓缓松开了手,“沈青,我想让你见一见我的母亲。”

    “什么?”沈青怔了一下,眼见娄影面色平和,说出的话又全然不像玩笑,于是妥协性地转身朝楼上走去。

    爱福小区4栋404